八年前，为了调动工作，我尝试了人生第一次行贿领导。我在乡村小学任教，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调走了，我的心里痒痒的，就想着走调动的捷径。我四处打听我们领导的爱好，终于，有一个好玩的伙伴告诉我，领导最爱喝酒。于是，我就有了买一瓶好酒打算行贿领导，谋求调动的想法。那时候，我攒足勇气走进了名酒名烟的店，一瓶洋酒的价格让我咂舌，但我还是狠下心来，花了1800块钱把它收入囊中。 那酒被我用黑色塑料袋裹了三层，塞进衣柜最底层的旧棉絮里，每天下班回家都要偷偷掀开看一眼，手心的汗把塑料袋都浸得发潮。纠结了整整五天，我才敢给领导打了个电话，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树叶：“李局，我是小王，有点事想跟您说，晚上能去您家拜访吗？”领导在电话里顿了两秒，说：“七点来吧，家里就我一人。” 挂了电话，我揣着酒出门，路上总觉得路人都在盯着我手里的袋子，脚步都放轻了不少。到了领导家楼下，我在单元门口徘徊了十分钟，才硬着头皮上楼敲门。领导开门时穿着灰色家居服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侧身让我进屋。 我把袋子往茶几上一放，舌头都打了结：“李局，这是我托人带的一点小酒，您……您没事的时候尝尝。”领导扫了一眼袋子，没碰，反而给我拉了把椅子：“小王，你在乡下教了几年了？班里孩子最近怎么样？”我愣了愣，说：“三年了，上次月考，我们班语文平均分比镇上小学还高两分。”领导点点头：“那不错啊，乡下孩子底子薄，你能教成这样不容易。” 然后他话锋一转：“调动的事，你是不是急了？”我赶紧点头：“我妈腰不好，县城医院方便点……”领导打断我：“小王，调动有正规程序，你要是真有能力，县里每年都会选优秀教师进城，不用搞这些。乡下的孩子更需要你这样的老师，你要是走了，他们怎么办？”他指了指茶几上的袋子：“这个拿回去，我不缺酒喝，缺的是能踏实教书的老师。” 我当时脸烧得通红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，抓起袋子就往外跑：“李局对不起，我知道错了……”出来后，我在路边蹲了好久，眼泪都差点掉下来，不是因为没送成，是觉得自己太丢人了。 那瓶酒后来没退，一直放在柜子里落灰。直到去年，我带的学生有三个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，我才把它拿出来，和几个同事一起喝了。酒的味道其实也就那样，但那天领导说的话，我记到现在。 今年春天，县里的优秀教师选调名单下来了，我凭着连续四年的优秀教师证书，直接被调到了县城的第二小学。现在想想，当初那1800块钱花得虽然傻，但也让我明白了一个理儿：靠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，比什么歪门邪道都靠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