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邻居是张叔和李婶，俩人结婚快十年没孩子，到处求医问药，中药喝了一麻袋，医院也跑遍了，还是没动静。后来有人劝他们 “不如领养个孩子，缘分到了说不定就有自己的了”，俩人琢磨了大半年，最终去孤儿院领养了个刚满月的女婴，取名叫萌萌。 萌萌小时候是真招人疼，粉雕玉琢的，一笑俩酒窝。张叔李婶把她当眼珠子疼，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，给萌萌买进口奶粉，一岁多就报了早教班。上小学时，李婶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给她做早餐，煎蛋必须是心形的，张叔骑着电动车送她上学，风雨无阻。街坊都说：“这丫头命好，赶上张叔李婶这么实在的爹妈。”萌萌也争气，小学成绩一直前几名，还拿过绘画比赛奖状，李婶把奖状裱起来，挂在客厅最显眼的地方，来了人就指着说：“看我家萌萌画的！” 变故是从初二开始的。萌萌像是突然长歪了，头发染成黄毛，校服外套敞开着，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。李婶发现她书包里有烟盒，问她，她梗着脖子说：“同学给的，我没抽！”没过几天，张叔去学校接她，看见她跟个男生在校门口搂搂抱抱，男生比她高一个头，耳朵上挂着铁链子。张叔气得把车一摔，拽着她回家，路上巴掌没忍住就扇了过去：“我供你吃供你穿，你就给我学这个？”萌萌哭着喊：“你们根本不懂爱情！他对我比你们好多了！” 从那以后，家里就没安生过。萌萌开始夜不归宿，李婶锁门，她就翻窗户跑。有次李婶跟着她，看见她在网吧角落抽烟，吞云吐雾的样子，跟以前那个乖乖女判若两人。李婶冲进去抢她的烟，她一把推开：“别碰我！烦不烦！”张叔气得高血压犯了，躺了三天，萌萌连床边都没去过。 初三下学期，萌萌彻底失联了。书包扔在家里，校服也没带走。张叔李婶疯了似的找，报警、贴寻人启事，去那个男生家堵，男生父母说早就不知道儿子去哪儿了。俩人熬了半个月，眼睛都熬红了，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：“我跟强子去广州了，勿念。”李婶当场就哭晕过去。 过了一年多，张叔接到个电话，是萌萌打来的，声音怯生生的：“爸……我想回家。”张叔手都抖了，问她在哪儿，她说在火车站。去接的时候，张叔差点没认出来，萌萌抱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，瘦得脱了形，衣服脏得发亮。强子没跟来，说是在广州跟人打架，被抓了。李婶看着襁褓里的孩子，叹了口气，没骂她，把孩子接过来喂奶，张叔去市场买了只鸡，炖了汤给她补身子。 在家待了半年，萌萌除了喂奶，啥也不干，整天抱着手机刷视频。李婶说：“你总不能一直这样，我托人给你找个活儿吧。”找了个餐馆服务员的活儿，管吃管住，一个月三千五。萌萌去了没俩月，回来说要结婚。李婶吓一跳：“跟谁啊？”萌萌说：“我们餐馆的顾客，姓王，对我可好了。”那男的张叔见过一次，比萌萌大十五岁，离过婚，开个小货车，每次来吃饭都给萌萌带奶茶，夸她长得俊。张叔劝她：“你了解人家吗？别再犯傻了。”萌萌不听：“他说会养我和孩子，比强子靠谱多了！” 结婚那天，萌萌没通知张叔李婶，还是邻居看见她穿着婚纱从餐馆门口过，告诉了李婶。李婶坐在沙发上，看着墙上萌萌小时候的奖状，突然笑了，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。张叔递给她一张纸巾，自己点了根烟，抽了两口说：“以后她的事，咱不管了。” 后来萌萌又打电话来，说老王打她，让李婶去接她。李婶没接，直接挂了。再打，张叔把号码拉黑了。街坊问起萌萌，李婶就说：“孩子大了，有自己的日子要过。”只是客厅那几张奖状，不知道啥时候被收起来了，墙上空荡荡的，像缺了块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