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舍不得买榴莲的女人，在厨房哭了。 她手还在水槽里泡着碗，自来水早就凉透了，指

那个舍不得买榴莲的女人，在厨房哭了。 她手还在水槽里泡着碗，自来水早就凉透了，指尖冻得发僵也没察觉。眼泪一滴滴砸进满是泡沫的水里，晕开小小的圈，又很快被新的泡沫盖住，就像她心里那些说不出口的委屈，总被 “当妈了”“当媳妇了” 的身份压着。 下午去菜市场的时候，她本来是想买点青菜的。走到水果摊前，一股子甜香飘过来，抬眼就看见堆得像小山似的榴莲，金黄的壳裂着缝，露出里面嫩黄的肉。她脚步顿了顿，伸手碰了碰最边上那个，壳硬邦邦的，闻着就甜。摊主笑着问她要不要，说今天刚到的泰国金枕，肉多核小。她赶紧缩回手，问了句多少钱一斤，听见数字的时候，心里咯噔一下，默默算了算 —— 这一个榴莲，够买一周的青菜，还能给儿子加两次红烧肉。 她笑着摆了摆手，说 “家里人不爱吃”，转身就走了。其实她知道，不是家里人不爱吃，是她舍不得。儿子上次在超市看见别人吃，眼睛都直了，她哄着说 “那东西臭，不好吃”；老公前阵子加班累，她想过买个补补，可一看见价格，又把念头压下去了，最后买了箱牛奶回来。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从结婚前就想吃一次榴莲，那时候跟老公处对象，路过水果摊总多看两眼，老公说 “等我发工资就给你买”，后来日子过起来，柴米油盐压着，这事就再也没提过。 回到家，儿子在房间写作业，老公还没下班。她把买的青菜择好，又把昨天剩下的米饭盛出来，想着晚上做个蛋炒饭就行。走进厨房倒水的时候，瞥见冰箱上贴的便签，是儿子写的 “妈妈辛苦了”，字歪歪扭扭的，可她看着看着，眼泪就下来了。 她不是委屈日子穷，是委屈自己总把所有人都放在前面，唯独忘了自己。去年冬天她的羽绒服破了个洞，一直缝缝补补穿到现在，可给儿子买羽绒服的时候，毫不犹豫就选了两百多的；老公的皮鞋磨了底，她催着赶紧买双新的，自己的运动鞋还是前年打折买的，鞋底都快平了。她总觉得，再等等，等儿子再大一点，等家里条件再好一点，她就能给自己买点想吃的、想买的了。可刚才在水果摊前，她看着那个榴莲，突然就觉得，等不及了，心里酸得慌。 “咔嗒”，门锁响了。她赶紧抹了把脸，把眼泪擦干，假装低头刷碗。老公走进来，手里拎着个纸袋子，还冒着热气。“怎么不开灯？” 他把袋子放在灶台边，伸手开了灯，看见她红红的眼睛，愣了一下，“怎么了这是？谁欺负你了？” 她摇了摇头，声音有点哑：“没有，水溅眼里了。” 老公没信，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洗碗布，放在一边，又把那个纸袋子递到她面前：“你下午在水果摊前站了三分钟，我在后面停车都看见了。摊主跟你说话的时候，你手都伸上去了，又缩回来，我还能不知道你想啥？” 她愣了，抬头看着老公，纸袋子里的甜香飘出来，跟下午在水果摊闻到的一模一样。“你…… 你怎么……” “我跟摊主订了一个，让他挑个熟得正好的，下班顺路拿回来。” 老公把袋子打开，里面果然是个榴莲，已经被撬开了，分成几瓣，肉鼓鼓的，“你总说给我们买，自己啥也舍不得。不就一个榴莲吗，咱还吃得起。” 这时候儿子从房间跑出来，手里拿着个小勺子，眼睛亮晶晶的：“妈妈！爸爸说这是给你买的！我刚才闻见香味了，等你先吃第一口！” 她看着榴莲，又看看老公和儿子，眼泪又掉下来了，可这次是热的，砸在手上暖暖的。她拿起一瓣，咬了一口，甜得发腻，香得钻心，比她以前想象过的任何味道都好。 老公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慢点吃，别噎着。不够咱再买，以后想吃啥就说，别总自己憋着。” 儿子凑过来，仰着小脸：“妈妈，好吃吗？我能尝一小口吗？” 她笑着点头，把手里的榴莲递过去一点，看着儿子满足的样子，又看了看身边的老公，突然觉得，刚才那些委屈都不算啥了。原来她不是被忘了，她的喜好，家人都记在心里呢。厨房的灯暖暖的，榴莲的香味飘满了屋子，她觉得，这大概就是最踏实的幸福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