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洛阳的这些日子，几乎所有下班时间都是我和肖设计师最后一个走。没有人的时候有时聊天，发现自己成了单位“老大”——岁数最大的那个！

前几天总觉得不得劲，早上没精打采的，琢磨半天才想明白，是缺了那枚煮鸡蛋。我来洛阳之后，早餐一直是老三样：豆浆、楼下买的面包、煮鸡蛋，简单方便，营养也够。

对坐的小胡小我两三岁，我这秋裤都穿俩月了，他到现在还没穿，到底是年轻，身子骨比我硬朗多了。我每天都会把早餐分一半给销设计，那孩子三十多岁，是设计部负责人，每月工资过万，却格外节约。

他经常白天出去量房，晚上加班做图，看着是个能吃苦的实在人。人与人之间的遇见，大抵就是某种缘分，我那一人份的豆浆机，总能挤出两人份的豆浆，顺带给她装一杯，面包分一半，鸡蛋也分一个。

我这人处同事，向来简单，只要不刻意给我穿小鞋、针对性找茬，都能处得挺好。唯独苏经理两口子，打我来的第一天，就没安生过。

我刚来住宿舍，前台莎莎是苏经理的老婆，直接把最差的宿舍分给我。

原本小胡住那间，当天就当着我的面，把小胡调到向阳的小房间，那间房小得不能加床，小胡一个人住得舒舒服服，明摆着就是提前预谋好的，专门让我踩的坑。

隔天，又往我那间宿舍加了一张床，挤得转不开身。更膈应人的是吃饭那回，我去前台拿筷子，随口说让多买点放办公区，免得大家都往前台跑，看着乱糟糟，莎莎直接怼我，说单位不配筷子。

五十多岁的人，杵在前台，瞬间就木了，换个正常人，也该说句“那你明天自己带，我回头多备点”，哪有这么噎人的。

结果转天，就看见苏经理跟小胡在前台，用着一次性筷子和碗，我当场就怼回去：怎么着，前台还有特殊待遇？

还有宿舍的桶装水，明明是单位统一送的，莎莎非说是自己买的，又当又立的做法，实在让人不舒服。

苏经理是我的上级，同在一个部门，总爱让我做些分外的事，做错了就把锅甩给我，明里暗里的小鞋，就没断过。

这些事攒下来，我跟他们两口子的关系，早就不可逆了，也没打算改善。

如果不是我跟单位的老板有这层关系，我早就掀桌子走人了，人到半百，有些事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，可有可无，犯不着委屈自己。

洛阳的天越来越冷，装修的人少了些，客户跟着减了量，好在每天还有新客户上门。

只是没有前段时间那么忙，销设计出图的节奏也慢了下来，苏经理把活儿大多分给了姓万的小姑娘，我这边本就没什么活可干，更清闲了。

我猜不透他的心思，也懒得猜，忍着罢了，但绝不会掀桌子发脾气，更不会屈服，岁数大了，看的东西多了，就不太想出卖灵魂。

昨天傍晚五点半，食堂吃完晚饭，总算腾出空。把鸡蛋洗干净下锅煮上，手里攥着客户的图，销设计没出稿，我也落得个清闲，等鸡蛋煮好才慢悠悠往宿舍走。

办公室没暖气，待久了身上的热气都散没了，下楼一股冷风灌进来，瞬间打了个哆嗦。

身上那件波司登羽绒服，洛阳买的，花了2500块，样式是真土，好在质量扛打，可架不住没穿保暖裤，腿肚子嗖嗖地冒凉气。

前天下单的保暖裤，本以为昨天能到，偏偏眼神不济，散光得厉害，看字得盯半天，当时没看清发货时间，硬是冻了一整天。七点半到宿舍，暖气烧得足，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泡脚。

泡完脚浑身暖和了，换了秋衣秋裤活动了两下。惦记着三元先生的视频电话，他在内蒙分公司，往常七八点准会打过来，等到八点半没动静，我又抻着胳膊腿晃了晃，想着九点准时上床。

眼睛实在熬不住，白天睁一天，酸涩得像灌了沙子。年轻时候在北京丰台那套大房子里摔过一跤，腿骨养了两三年，拖着一条腿走路的滋味，这辈子都忘不了。

年岁长了，髋关节的骨头松了，椎骨总顶着后脑勺的神经，左边半边身子总觉得浮肿发沉，经脉不通似的。左眼视力更是直线下降，不戴眼镜几乎看不清东西，右眼再好，也架不住久坐的疼。

一坐久了，后脑勺的神经扯着疼，连带着左眼又胀又酸，坐立难安。八点四十，视频电话总算打来了，聊了两句催他去洗漱，说好了洗完看会新闻就睡。

结果我熬到九点半，他还没半点睡意。九点四十，实在撑不住了，发微信说我要睡了，这才结束。多熬了一个小时，浑身都透着股子累。

岁月不饶人，这话是一点不假。窗外的风还在吹，被窝里的暖，慢慢漫上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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