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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路军干部被押赴刑场,伪军暗中偷梁换柱,“替身”代死助其逃脱

1944年腊月二十三,鲁西南大雪没过脚踝。冀鲁豫军区政治部敌工干部陈克踩着“咯吱”作响的冻土,从鄄北穿过郓南封锁沟,去给

1944年腊月二十三,鲁西南大雪没过脚踝。冀鲁豫军区政治部敌工干部陈克踩着“咯吱”作响的冻土,从鄄北穿过郓南封锁沟,去给准备起义的伪军“保安二旅”送最后一批“反正通行证”。

他头戴狗皮帽,身穿棉袄,腰里别着一把“独角龙”——那是缴获的日造九四式手枪,枪托锯短,藏在棉裤腿里。

雪光映得夜色发蓝,陈克盘算:再过两个炮楼,就能摸到二旅副旅长杜子衡的驻地。

可就在他猫腰越过第三个壕沟时,雪地里突然竖起一排黑影——伪军“清乡队”早就伏在沟沿,几十杆三八盖顶上火,圈成半月。

“别动!动就穿了你!”

领头的伪营长王乃武,曾是土匪“二虎”的炮头,一双夜猫子眼认出了陈克——两年前在侯集伏击战里,王乃武挨过陈克一枪,左耳缺了半块。雪光下,那块疤红得发亮。

陈克右手去摸枪,却摸了个空:棉裤腿被雪水浸透,结了冰,枪套冻住了。

王乃武咧嘴一笑:“陈政委,别费劲了,刘司令请你喝腊八粥!”

他一脚踹在陈克膝弯,雪沫子溅了满脸。

伪军司令刘本功的司令部设在郓城文庙改成的“治安军指挥部”,门口两座石狮子被漆成黄绿色,脖子上挂着“灭共模范”木牌。

陈克被捆成粽子扔在偏殿,半夜提审。

刑房是原先的乡贤祠,供桌拆成老虎凳,孔子像被倒扣在墙角,积了一层灰。

刘本功穿着貂皮领子军大衣,腰挎倭刀,身后站了一溜宪兵。

“陈克,久仰。听说你专挖墙角,杜子衡让你鼓捣反了?”

陈克啐出一口血冰碴:“汉奸腿子,少废话。”

刘本功眯眼:“拉下去,先让太君‘软化’一夜。”

日本宪兵队把陈克架进汽车,一路开到城西福音堂改成的“特别留置场”。

那里关着二十多个抗属,铁窗结着指厚的霜。

宪兵队长腾田少尉用蘸水的麻绳抽陈克脊背,逼他写“八路军潜伏名单”。

陈克写下四个字——“抗战必胜”,把纸拍在腾田脸上。

腾田拔刀要劈,被随队翻译官张洪光按住:“太君,我们还要口供,死了可惜。”

第二天,陈克被扔回伪军监狱,说是“让刘司令自己拔牙”。

伪军监狱分三等:甲号关“要犯”,乙号关“花票”,丙号关“肉票”。

陈克被塞进甲号“优待牢房”——单间,有床,却正对值班室,昼夜汽灯亮如白昼。

那天夜里,墙角忽然“咚咚”响,有人敲暗号。

“同——志——”陈克立刻把耳朵贴地,对面是乙号,关着郓城县大队的通信员小郭。

小郭告诉他:监狱里藏着咱们的人,代号“老槐”,让陈克“装疯卖傻,等待时机”。

次日放风,陈克发现院里有棵老槐树,树下坐着一个戴老花镜的“师爷”——刘本功的参谋长阎冠英,慢条斯理地给伪军登记花名册。

阎冠英趁哨兵点烟,低声丢下一句:“雪大,树不折。”

陈克心里一跳:这是冀鲁豫敌工委的暗语,意思是“组织已介入,坚持”。

当夜,给陈克送饭的换了一个人。是个歪嘴老兵,姓康,人称“康大宝”,原先在国民党第五战区当伙夫,被俘后调来当狱卒。

康大宝低声道:“刘本功要把你送济南反省院,明儿动身。”

陈克心里一沉:进反省院,九死一生。

康大宝却咧嘴一笑:“放心,有人接你。”

原来,阎冠英已经将情报送了出去,武工队会在半路上截囚车,救出陈克。

然而,第二天一早,腾田却突然提审陈光。

陈光视死如归,无论鬼子怎么严刑拷打,都没有吐露任何我军的信息。

夜里,腾田告知刘本功:“八路要犯不服教化,当街枪决,以儆效尤。”

刘本功冷笑道:“太君放心,这事我最拿手!”

腾田的这一插手令原本阎冠英安排好的计划全部落空,如果当街行刑,不光对方人手众多,还有群众围观,想要把陈光救出去难于上青天。

除夕前夜,大雪封门。

阎冠英突然召见康大宝,交给他一套棉衣和一张路条:“当街救人不可行,我们得玩一出‘金蝉脱壳’。”

康大宝却眉头紧皱:“可是,鬼子会验明正身的呀!”

“放心,我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……”

阎冠英口中的“人选”是外号“赵小个”的郓城惯偷,前阵子他因杀日本嫖客被判死刑,身高、脸型与陈克七分像,且已被鬼子折磨得脱形。

阎冠英来到赵小个的牢房,对他说:“赵小个,你过去是小偷,人人唾弃。但是,你杀了一个日本鬼子,可见大义不亏。现在,你的生命即将耗尽,愿不愿意用自己最后这点生命,来换一个八路军干部?”

赵小个没有说话,而是努力地点了点头,并用双眼直视着阎冠英,释放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。

“好!是条汉子!”

说罢,阎冠英亲自给赵小个剃头、刮脸,抹上猪血,换上陈克的衣服。

到了行刑的日子,腾田没有亲自来,只是派了一个鬼子军官监刑。而刘本功也被阎冠英拉着喝酒,没有亲赴现场。

赵小个被反绑,嘴里塞着毛巾,跪在街口,周边都是被鬼子赶过来“观刑”的群众。

鬼子军官走到赵小个面前,把他的头抬起来,简单看了看,接着用生硬的中文说道:“验明正身!行刑!”

“砰——”

随着枪响破空,赵小个中弹倒地。尸体被拖到城外坟地,埋在了早已挖好坟坑里。

当天夜里,康大宝赶着一辆送棺材的牛车出城,棺材底凿了透气孔。

陈克蜷在棺材里,身下是稻草、干粮,还有阎冠英送的一包盘尼西林。

牛车吱呀吱呀,穿过日军岗哨。

哨兵正准备撩开棺材,康大宝赶紧说道:“牢里病死的赵小个……会传染!”

随即,他又递上一瓶“景芝白干”:“太君,新年米西米西。”

哨兵拿过酒,笑着挥手放行。

出城二十里,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,康大宝把棺材盖打开,陈克了爬出来。他换上棉衣,拿上路条。

正准备离开时,陈克转身一把抱住康大宝,热泪砸进雪里。此时,他心中五味杂陈。他知道,自己这条命是赵小个、康大宝、阎冠英,还有无数默默无闻的同志用血肉换来的。

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衣,踩着积雪,朝着根据地的方向走去。雪还在下,风还在吹,但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。身后是敌人的炮楼,是兄弟的牺牲,是赵小个替他倒下的血泊;前方是抗战的烽火,是民族的希望,是无数同胞的期盼。

陈克归队后,继续战斗,直到1945年冬在菏泽战役中受伤复员,返回了家乡。他从未忘记那个雪夜,从未忘记那个替他死去的“替身”。此后,他每年清明都会来郓城外的坟地烧纸,不是迷信,是纪念。纪念赵小个,那个用命换他命的兄弟。

解放后,陈克在老家当了小学老师,教孩子们认字,也教他们记住历史。他常说:“我不是英雄,真正的英雄是那些没留下名字的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