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解我身上的蛊毒,夫君沈从洲特意寻来一药女,为我炼制解毒的蛊虫。
可他以报恩为由,从与那药女日夜相伴,到为她一掷千金,甚至逼我和离,要娶她为妻。
“月儿她娘亲病重,死前只盼着能看到月儿能当正头娘子。”
“等你生辰宴那日解毒蛊养成,我必定同她和离,再娶你为妻。”
生辰宴当日,眼看只差最后一次放血,解毒蛊就能大成。
沈从洲却忽然动了怒,猛的将那蛊虫狠狠摔死。
“月儿说得对,人命没有轻重之分,用她的血替你解毒,对她不公。”
“你放心,咱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,我一定会为你寻来旁的解毒法子!”
“我一定会为你寻来旁的解毒法子。”
看着沈从洲信誓旦旦的样子,我从容应下。
行吧,反正没了这解毒蛊,一个月后死的可是他。
1
听到我就这么轻飘飘的答应了下来,沈从洲顿时提防地将林月儿护在身后。
“苏若溪,再怎么说,月儿也是你的救命恩人。”
“你最好收起害人的心思,休想对她做什么!”
闻言我嗤笑一声,讽刺道。
“沈从洲,你是失心疯了吗?”
“她那蛊虫被你毁掉,我又没有用上。”
“怎么就成了我的救命恩人?”
沈从洲一时间哑口无言,不料林月儿却忽然垂泪道。
“姐姐,我知道你记恨沈哥哥与你和离另娶了我。”
“可那蛊虫,我是实实在在用鲜血养了三月,如今只是意外才没了。”
“姐姐这话,难道是怪我没能多养一只吗?”
见林月儿落泪,沈从洲顿时急了起来。
“苏若溪,你别太过分!”
“你什么都不肯给月儿,月儿愿意帮你养蛊虫已经是大恩了。”
“如今月儿娘亲病重,不过是老人家临死前一点心愿。”
“我帮她也是为了你,你为什么不能体谅,还要在这里拈酸吃醋?”
“你知不知道,那蛊虫每次都得放上大半碗血,一只便已经让月儿受不住了。”
“你这么胡搅蛮缠,难不成真想要了月儿的命!”
这话一出,顿时惊住了宴会上不少人。
“苏若溪怎么也是丞相之女,未免也太小气了吧。”
“什么补偿都没有,那林姑娘凭什么替她养蛊解毒?”
“自己夫君亲口说的还能有假?”
“可惜沈侍郎还惦记她,为了帮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。”
“沈侍郎也是个实心眼的,就算苏若溪当初仗着自己是丞相之女硬逼着沈侍郎娶她,还是愿意做到这个地步。”
“依我看,这林姑娘跟沈侍郎才更为般配。”
“对呀对呀,林姑娘虽家世不好,但也比苏若溪这样骄纵蛮横的人强!”
“家世好有什么用,沈侍郎如今得了陛下青眼,日后成就难以估量。”
……
听着众人的指责,林月儿明显头仰的更高了,沈从洲也是暗含警告地看着我,低声道。
“苏若溪,你收起你的小姐脾气,月儿一个孤女在这世道活着本就不易,你给她留些体面。”
担心伤了林月儿的颜面,便要让我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头。
即便早已清楚沈从洲的无耻,再次听到仍不由得让我心底一冷。
2
幼年时,我贪玩跑出府意外落水,是沈从洲将我救了上来。
为了报恩,我拿出大把的银钱供他科举,又寻来名医治好沈母的重病,甚至将他沈家的亲戚都从破烂的茅草屋接到大宅院中,为他们寻了活计找了仆人伺候。
沈从洲感动至极,向我发誓定会考取功名,娶我为妻,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。
因为他的话,我身为丞相之女,拒绝无数世家公子的求娶,心甘情愿等他一个寒门子。
爹爹拗不过我,只能答应我嫁给沈从洲,并为沈从洲的官场之路费心筹谋。
成婚三年,我以为我们早已共许白首,此生只有彼此。
所以在得知沈从洲身中蛊毒命不久矣后,砸下万金寻到神医踪迹。
我独自上山,跪了三天三夜才终于请动神医出山。
神医说这蛊毒被种入心脉,心绪波动太大,都会加速蛊毒发作。
我日日担惊受怕,不敢告诉沈从洲真相,只谎称是自己中了蛊毒。
又千方百计找到了林月儿这个能炼出解毒蛊的药女,让沈从洲发现。
为了沈从洲,我阴谋阳谋用尽,唯独没料到,他竟对药女林月儿起了心思。
若说从前的日夜相伴,一掷千金,甚至和离娶林月儿为妻,我都能欺骗自己是沈从洲为了解我的蛊毒。
可当他亲手摔死蛊虫,意图让林月儿踩着我博得好名声那一刻。
我便知晓,他当真是对林月儿动了心。
闻讯赶来的爹娘刚想为我撑腰,却被我拦住。
“爹,娘,不必。”
“既然沈侍郎已经得了娇妻,我自然是不好打扰。”
见我服软,沈从洲松了口气,仰着脖子道。
“若溪,只要你好好向月儿道个歉,发誓再也不会对月儿不利。”
“我明日就出城,定会为你寻到解蛊毒的法子。”
听到他施舍一般的语气,爹爹忍无可忍。
“沈从洲!”
“今日是我女儿的生辰宴,你擅自与她和离还带新妇多番羞辱,是当我死了吗!”
林月儿急忙护着沈从洲,故作委屈道。
“丞相大人恕罪!”
“沈哥哥,只是太担心我。”
“他还是惦记着姐姐身体的。”
娘亲一甩袖子,冷哼一声道。
“林姑娘还是好好说话。”
“我这辈子,也就溪溪一个女儿。”
“她可没有什么妹妹,当不得你一句姐姐。”
“想认姐姐,去别处认去!”
见自己的心爱之人受辱,沈从洲当即愤恨道。
“丞相夫人慎言,月儿心善主动为苏若溪炼制解毒蛊。”
“可你们非但不知感恩,还认定是她攀附权贵。”
“如今解毒蛊已毁,我本已寻到了神医去处的蛛丝马迹。”
“可你们这般行事,日后就算求我,我也断不会帮她去寻解毒之法!”
“你们丞相府,就准备操办后事吧!”
说罢,沈从洲直接带着林月儿离开,留下一地宾客窃窃私语。
爹爹被气得不行,恨不得直接拔剑杀了这对狗男女。
我连忙拍着爹爹后背,皱眉出声道。
“今日之事大家也都看到了。”
“沈从洲带着新妇毁了我的生辰宴。”
“如今我两家已撕破了脸皮,日后也不会再有来往。”
“可别让我听到沈从洲再打着我们丞相府的名头招摇撞骗!”
“大家请回吧,管家送客。”
在场之人皆是人精,纵使觉得我蛮横无理,也不至于当着我面大声嚷嚷得罪丞相府。
如今这话,也算是将态度摆明了。
送走了宾客后,爹爹忍不住自责道。
“溪溪,都怪爹爹。”
“早知如此,当初纵使你再胡闹一辈子不嫁,我也不会答应你嫁给沈从洲这个混账!”
“你放心,这个账我一定要替你讨回来!”
3
我叹了口气,摇头道。
“爹,这件事是女儿执意如此,与你们无关。”
“您也不必为了女儿针对沈从洲。”
娘亲担忧地看着我,抚摸着我脸道。
“可你身上的蛊毒……”
我抓住娘亲的手,安慰道。
“有件事还需要告诉你们。”
“身中蛊毒的并非是我,而是沈从洲。”
听到这话,爹娘脸上皆是震惊之色。
我深吸一口气,平静道。
“沈从洲活不了多久了,所以根本不需要爹爹出手。”
“倒是您,千万别为了女儿的事耽误了陛下的大事。”
“此次淮州洪灾过后,多半多半要起瘟疫。”
“恰好前阵子我备了一批药材,娘亲您医术了得,此去淮州定能用得上。”
听到这话,娘亲立刻不赞同道。
“不行,这沈从洲刚闹过一阵。”
“京城中必定是各种你的流言蜚语,我与你爹一走怎么护着你?”
“要知道此次赈灾,还牵涉贪污一事。”
“陛下必定是会让赈灾之人秘密前往。”
我抓着娘亲的手,撒娇道。
“没事的。”
“太后正巧要去远山寺礼佛一月,我刚好陪着太后一起。”
“京中那些人,定是不敢多说什么的。”
见我执意如此,爹娘也只能应允下来。
送别爹娘后,我便跟着太后去了远山寺礼佛。
太后一向不喜兴师动众,因此这次礼佛京中并没有多少人知晓。
我陪同太后,整日吃斋念佛。
原以为能得一些安生,不曾想竟撞上了林月儿与京中其他女眷。
“哟,这不是丞相府的嫡小姐吗?”
“什么丞相,京城谁人不知道丞相触怒圣颜,如今被下令禁闭府中呢!”
“这丞相,怕是不日就要被革职查办呢。”
“苏若溪,你不好好待在丞相府,来这儿做什么?”
我冷着脸,呵斥道。
“我来这里做什么,你们也配知道?”
听到这话,林月儿不经意间露出自己手腕上的玉镯道。
“姐姐,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也不必这么凶。”
“大家不过是关心你而已。”
“毕竟你现在不过是一个时日无多的弃妇。”
“对了,瞧姐姐这浑身上下,不过一玉簪的节俭样子。”
“怕是不知道沈哥哥担心我受委屈,特意去京城珍宝阁,帮我购置了不少金银首饰,免得旁人看轻了我。”
“这些,沈哥哥应当都没有给姐姐做过吧。”
看着林月儿炫耀的样子,我心底更是厌烦。
当初我体谅沈从洲出身寒门,又俸禄不多,从未向他讨要什么,甚至劝他多留些钱打点官场。
没想到换了个人,沈从洲倒是迫不及待花这些钱。
“林月儿,这是佛门之地。”
“不是你搔首弄姿,炫耀骄奢的地方。”
“少在这里闹腾!”
见我不为所动,林月儿又大喊道。
“苏若溪,你得意什么?”
“沈哥哥已经说了,丞相府触怒陛下,在劫难逃。”
“他庆幸自己早已同你断了关系,同威武侯府有了来往。”
“不仅不会被你连累,仕途更会更上一层。”
“至于你,就等着蛊毒发作而死吧!”
4
听着这些话,我不由得捏紧双手。
爹爹与威武侯一向不对付,沈从洲再怎么也是受了丞相府那么多帮助。
如今眼看丞相府失势,不仅不帮忙竟还转投威武侯府。
这般行径,跟狼心狗肺的畜生又有何分别!
惦记还在等我的太后,我不便多做纠缠,只能忍下离开。
一月之期眨眼而过,再次回到京中,便听到京中四处说出沈从洲同林月儿的郎情妾意。
同为贫苦出身,一个上进好学,仕途一帆风顺,一个善良柔顺,堪称天作之合。
在他们的衬托下,我便成了那个不知廉耻、心思恶毒的弃妇。
侍女气愤不已,想要替我讨个说法,我拦住道。
“无关紧要的话,在意那些做什么?”
“还是先回府等爹娘他们吧。”
马车停下,我刚准备下去便瞧见丞相府外竟堵着一群人。
一见到我,沈母便立刻冲过来。
“你个小贱人,记恨洲儿与你和离。”
“竟敢下毒谋害他!”
侍女急忙挡在我面前,呵斥道。
“沈老夫人慎言,我家小姐一直在远山寺祈福。”
“怎么可能给沈侍郎下毒。”
一旁的百姓也开口道。
“就是,这我们都看着苏小姐的马车今日才入城呢。”
林月儿见状,连忙搀扶着沈从洲走了出来。
“姐姐,我知道你心里不平。”
“可你与沈哥哥好歹夫妻一场,怎么能够这么狠心呢?”
我一甩袖子,冷声道。
“林月儿,你说我给沈从洲下毒。”
“依据呢?”
沈从洲惨白着脸色,望着我的目光满是失望。
“事到如今,你还不愿承认吗?”
“当初月儿入府时,你赠我养生丸,嘱我日日服用。”
“结果就在前几天我服用后,突然口吐鲜血。”
“大夫已经查验了那养生丸,说内含剧毒!”
听到这话,众人连忙后退几步,望着我道。
“想不到这苏小姐如此狠心,竟对自己夫君动手。”
“这分明就是嫉妒沈侍郎有了旁人,打算杀夫呀!”
“此等心狠手辣之人,就应当送去京兆尹严刑处置!”
……
沈从洲死死盯着我,逼迫道。
“若溪,你若能交出解药。”
“我便不讲你送去京兆尹,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!”
我稳住心神,盯着沈从洲道。
“这药,原本就是解药。”
“你怕是不知道吧,中了蛊毒的是你不是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