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举报狂欢下的言论困局:当异见成为原罪——评郭德纲相声被举报事件

12月的舆论场,被郭德纲与于谦的相声《艺高人胆小》搅起一阵特殊的波澜。不是因为包袱有多精妙,而是因为一段讽刺三十年前曲艺

12月的舆论场,被郭德纲与于谦的相声《艺高人胆小》搅起一阵特殊的波澜。不是因为包袱有多精妙,而是因为一段讽刺三十年前曲艺团体怪现状的内容,竟然被观众举报,最终以文旅部门的“严肃教育批评”收尾。

郭德纲在相声中提到的“有种人台上台下都不怎么样,但是他能告状”一语成谶。当“团长坐一排,演员只四个”的辛辣调侃被贴上“造谣抹黑国营院团”的标签,当相声的讽刺灵魂遭遇举报者的利刃,我们不得不警惕:一种以“正义”为名的举报狂欢,正在侵蚀言论空间的肌理。

这种警惕并非空穴来风,笔者已然深有体会:一篇关于“全网最忙五人组”的文章,被某平台永久禁言;一篇关于佳能中山工厂发放高额离职补偿的纪实,竟被举报至下架,最终只能改换口吻斥责外企“糖衣炮弹”。

这些经历绝非个例,它们共同勾勒出一幅令人不安的图景:当异见与分歧出现,有人放弃理性辩论,转而拿起举报这把“万能钥匙”,试图用公权力的杠杆碾压不同声音。更令人齿寒的是,举报郭德纲相声的人竟堂而皇之将举报截图公之于众,仿佛完成了一场“道德审判”,这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姿态,正是恶意举报者心态的典型写照。

深究这些举报者的心理图谱,不难发现其扭曲的逻辑内核。最突出的便是“精神洁癖”催生的霸权思维。在这类人眼中,世界必须符合自己的价值坐标系,但凡出现超出他坐井观天认知的表达,便被贴上“低俗”、“违规”的标签。就像举报郭德纲的人,无视相声源于市井、以讽刺为灵魂的艺术传统,将伦理哏与社会批判粗暴归为“不良内容”。他们不明白,艺术的多样性恰如生态的多样性,喝咖啡与吃大蒜本可共存,强行以单一标准裁决万物,本质上是文化专制的余毒。

更隐蔽的是“权威依附”下的投机心理。腾讯新闻的研究显示,正常的实名举报多源于正规渠道维权无门的无奈,但恶意举报者恰恰相反,他们深谙网络传播规律,刻意将私人分歧包装成“公共议题”,通过曝光举报截图制造舆论压力,倒逼监管部门介入。

这种行为看似站在“道德高地”,实则是对公共资源的滥用——当文旅部门要为相声段子的讽刺尺度耗费精力,那些真正需要监管的乱象反而可能被忽视。就像你遭遇的举报,本质是有人不愿接受不同视角的表达,便借用举报机制实现“舆论清零”的目的。

人性的幽暗之处更在于,举报者往往清楚自己在扭曲事实。心理学研究早已证实,当人因他人言论而暴怒时,并非因为对方说错了,恰恰是因为对方说中了痛点。

郭德纲调侃的“外行指导内行”、“领导大吃大喝”,若是子虚乌有,相关部门大可第一时间辟谣,而非在记者追问下含糊其辞。这种“越真实越愤怒”的反应,折射出某些人对“皇帝的新装”式真相的恐惧——他们允许问题存在,却绝不允许问题被言说。

这种举报狂欢的蔓延,已造成难以估量的恶果。从钟美美因模仿老师被“引导”拍摄正能量视频,到你因纪实文章被禁言下架,创作自由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挤压。更危险的是,它正在重塑社会的沟通逻辑:理性辩论让位于举报威慑,多元表达让位于单一正确。当人们发现“举报”比“说理”更高效,当异见者动辄面临账号封禁、内容下架的风险,谁还敢说真话、讲实情?

必须厘清的是,举报制度的初衷是维护公共利益,而非成为打压异见的工具。《刑法》与相关司法解释明确规定,只有“捏造事实诽谤他人”且情节严重的行为才需承担责任,出于公共利益的批评监督绝不能被等同于“造谣”。那些举报《艺高人胆小》的人,那些举报笔者文章的人,恰恰混淆了“恶意诽谤”与“正当批评”的边界,将个人喜恶凌驾于法律与艺术规律之上。

面对这种乱象,我们既需守住法律底线,对恶意举报者依法追责,避免“举报即有理”的怪圈;更要重塑沟通理性,明白分歧本是社会常态。就像相声的发展需要在讽刺与尺度间找到平衡,社会的进步也需要在规范与包容间实现共赢。新浪微博上那句“说相声的不说相声了,开始写检讨了”的调侃,不该成为现实的预言。

愿那些动辄举着举报大旗的人明白:真正的正义从不是消灭异见,而是让不同声音都能在规则内共存;真正的文明,从不畏惧尖锐的批评,而是能在反思中不断前行。当举报不再成为解决分歧的首选,当说理重新成为沟通的主流,我们的言论空间才能真正焕发生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