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我开车出库的时候，一不小心把邻居的车蹭花了，车上也没留电话，我就通过业主群找到了他，给他道歉，让他去修，私了我赔，可车主不同意，非要去4S店修，要换保险杠。我握着手机的手直冒汗。业主群里“叮咚”响个不停，李哥发来的语音带着火气：“小张，不是我说你，蹭了就得按规矩来！我这新车才提三个月，保险杠有划痕怎么行？4S店换原厂的，一分不能少！” 倒车影像里那道新添的银白划痕像道闪电，劈开了我刚交完房租的平静——指腹摩挲着刚交完房租和车险后仅剩三位数的银行卡余额短信，手机在掌心沁出薄汗。业主群的提示音此刻像催命符，李哥的语音条炸开在凌晨三点的空气里："新车三个月！原厂保险杠！" 我攥着手机在地下车库转了三圈，引擎盖还留着夏末的余温，那道十厘米的划痕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。群里开始有邻居站队，有人说"4S店确实坑"，有人附和"规矩就是规矩"，我的拇指悬在输入框上，打了又删的"能不能"三个字最终变成红色感叹号。 "叮咚"，这次是私聊。李哥发来了定位，附加一句"现在过来"。我踩着拖鞋冲下楼时，看见他正拿手机拍划痕，皮鞋跟磕在台阶上的脆响，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。"小张，不是我较真。"他突然转身，手机镜头晃了晃，"你看这保险杠弧度，补漆会有色差。" 月光把我们的影子叠在引擎盖上，我突然注意到他后窗贴着的卡通贴纸——是隔壁幼儿园发的"交通安全小卫士"。"李哥，您家孩子也在阳光班？"我蹲下去假装看划痕，声音发颤，"我女儿昨天还说想要那个消防车贴纸。" 他沉默了。手机闪光灯灭了，我们之间只剩下远处电梯口的声控灯忽明忽暗。"其实..."我摸出钱包里唯一的整钞，"这是我这个月生活费，您先拿着，剩下的我下个月发工资就补上。"纸币边缘被汗浸湿了一角。 "起来吧。"他突然拽我一把，力道不大，"我后备箱有补漆笔，上周刚给我儿子买的玩具套装里带的。"荧光绿的补漆笔在他手里转了个圈，"你说巧不巧，也是银色。" 我蹲在地上涂漆时，他突然说："其实我第一天提车就蹭了墙角，没敢告诉老婆。"晚风卷着他的笑声掠过耳畔，"4S店报价单我还留着，本来想等保险到期前一起走理赔。" 晨光爬上引擎盖时，那道划痕已经变成了淡淡的浅影。李哥的手机响了，是他老婆："你去哪儿了？孩子牛奶没了。"他一边应着"马上回"，一边把补漆笔塞进我手里："这玩意儿送你，下次蹭了自己补——对了，明天让你女儿来拿贴纸。" 现在我的车载储物格里躺着那支荧光绿补漆笔，旁边是女儿画的消防车，车窗上多了个同款贴纸。业主群又热闹起来，有人问李哥怎么没去4S店，他发了张女儿和我女儿举着贴纸的合影，配文："邻里比保险杠值钱。"我摸着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笑了，原来成年人的体面，有时藏在一支十块钱的补漆笔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