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前妻离婚六年,起因是她在外有了别人。离婚才两个月,她就和那个男人去民政局领证再婚了,留下我独自抚养女儿。 女儿上高中后,晚自习要到九点半。我每天下班后就守在学校门口,看她背着比书包还大的画板出来——高二那年她突然说想学美术,我咬咬牙给她报了特长班。有天接她时,她边走边揉脖子,说素描画久了肩膀疼。我回家翻出爷爷留下的旧按摩书,对着视频学捏肩,第一次上手她疼得直躲,后来竟养成习惯,每晚睡前都要我按十分钟,“爸爸牌按摩仪比校门口的好用”,她眯着眼说这话时,我手上的力道都不敢重一分。 最近女儿有点不对劲。以前晚自习出来,老远就看见她甩着画板跑过来,书包带子一颠一颠的,像只快活的小麻雀。这两周却总是慢吞吞地挪,校服袖子蹭得画板套上都是铅笔灰,问她怎么了,就说“累”。 我知道她不是累。上周三她书包侧袋露出半截画纸,边角皱巴巴的,画的是个陶罐,线条歪歪扭扭,旁边用红笔写着“结构松散”。我没吭声,晚上给她捏肩时,故意把力道放轻了点,她却突然说:“爸,我是不是不适合学美术啊?” 我手一顿,摸到她后颈的骨头硌得慌。这孩子从小就瘦,学美术后更是三餐不定,有时候画起画来,晚饭就啃个面包对付。“胡说什么,”我用拇指按她肩胛骨缝,“你第一次拿画笔,把咱家猫画成了大老虎,不照样乐呵了半天?”她“噗嗤”笑出声,肩膀却还是紧绷着:“那不一样,现在老师说我进步慢,班里好多同学都开始画色彩了……” 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,跑了三家美术用品店。之前她总说素描纸糙,擦多了容易起毛,我记得老板说过进口的细纹纸好用,就是贵,一张顶普通的五张。我数了数钱包里的零钱,咬牙买了两本。回家塞进她画袋时,看见最底下压着张便利贴,是她的字迹:“明天交静物素描作业,加油。” 周五接她,校门口人多,我站在老位置——那棵大槐树下,手里攥着刚买的热牛奶。突然听见有人喊我名字,一转头,心猛地沉了一下。是前妻,穿了件米色风衣,比六年前胖了点,头发烫成了波浪卷。 “好久不见。”她走近了,眼神往我身后瞟,“来接孩子?”我“嗯”了一声,没话找话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“路过,”她从包里掏出个纸袋,“听我朋友说,她最近学素描,这个牌子的炭笔软,好上色。” 这时女儿背着画板出来了,看见前妻,脚步顿住了。前妻往前迎了两步:“朵朵,妈妈……”“妈。”女儿叫了一声,声音平平的,没上前。前妻把纸袋递过去:“给你的,试试?”女儿没接,我赶紧伸手接过来:“谢了,我给她。” 回家的路上,车里静得能听见雨刷器的声音。快到楼下时,女儿突然说:“爸,其实我今天作业被老师表扬了。”我愣了:“是吗?怎么没听你说?”她从画袋里抽出一张画,不是素描,是张速写,画的是个男人的背影,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夹克,正弯腰给锅里的排骨翻面,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:“我的专属按摩仪,兼金牌厨神。” 我把车停稳,转头看她,她眼睛亮晶晶的,嘴角却往下撇:“其实我知道你今天请假去买纸了,老板给我打电话,说有个叔叔买了两本进口素描纸,问是不是给高二的朵朵……” 我伸手想揉她头发,她却突然扑过来抱住我,下巴磕在我肩膀上,闷闷地说:“爸,以后别买那么贵的纸了,普通的就行,你教我的按摩手法,我画下来了,等我以后挣钱了,给你开个按摩店……” 我拍着她后背,感觉眼眶有点热。后视镜里,雨还在下,但那棵大槐树下,好像有光在亮着。晚上给她捏肩时,她突然说:“爸,明天周末,你教我炖排骨吧?”我手上的力道放轻了点,笑着说:“行啊,不过学费得交——今晚多按五分钟。”她“哎呀”一声躲开,笑声撞在墙上,又弹回来,在不大的客厅里,荡了好久。
我和老公刚领到离婚证,走出民政局,前夫恶狠狠地说:“你可以去找你的那男闺蜜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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