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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经济学人>最新一期封面文章:川普正试图让批评者噤声。他不会成功,但美国可能仍然

最新一期封面文章:川普正试图让批评者噤声。他不会成功,但美国可能仍然因此受害:

川普最讨厌被拿来开玩笑,所以他的亲信就找了个牵强的理由,把 Jimmy Kimmel 从深夜秀上赶下台。总统觉得自己该被歌颂,却总是遭到批评,于是他的律师团队对提起了150亿美元的诉讼。在他眼里,所有事都是一场战斗,所以他的团队还想让富有的盟友出手,把 TikTok 的美国业务从中国母公司手里买下来。这些举动都是针对美国媒体的“战争”的一部分。但川普并没能打出什么漂亮仗。Kimmel 又回到荧幕上;联邦法官把诉讼驳回当成笑话;那些亿万富翁盟友也未必会乖乖听话。

在言论自由写进宪法第一修正案的国家,理应不用再强调:一旦新闻界噤声,必然带来腐败横行、治理失效,以及满腔愤世嫉俗的选民。在一个选举往往只靠微弱差距决定胜负的国家,哪怕只是部分受控的媒体,也可能左右局势。但想要控制媒体,和真正做到之间还隔着很远。Kimmel 和其他人已经证明,想要掌控庞杂、散乱的美国媒体,以及一群意见强烈的公民,没那么容易。

川普想要掌控公众对他新闻和形象的渴望,显而易见。他似乎已不再是基于保守派曾经合理的抱怨——美国媒体偏左倾——而是更单纯地出于渴望关注,甚至逐渐把“关注”等同于“崇拜”。他的手下也靠确保他得到这种关注来展现忠诚。

他们手里确实有些“武器”。其一是川普的拿手好戏:威胁和恐吓。因报道川普与已故性犯罪者 Jeffrey Epstein 的新闻被起诉,也因为一份2024年大选前的民调显示川普输掉爱荷华州而遭到诉讼。五角大楼则以吊销记者证为威胁,限制记者报道。迪士尼遭到联邦通信委员会(FCC)主席 Brendan Carr 的攻击。川普看到后,更是建议吊销批评他的电视台牌照。

这些诉讼在法律上根本站不住脚,但抗辩成本极高,仍会产生寒蝉效应。2008年,美国发行量最大的100家报纸里有92%在大选中表态支持候选人;去年则有四分之三选择保持沉默。

另一件武器是“所有权”。川普是首位拥有自己新闻平台的美国总统——Truth Social。匈牙利的 Viktor Orban 已经示范过:亲近的商人可以为“官方媒体”撑腰,既可能出于信念,也可能是用正面报道换取商业利益。X 属于曾替川普站台的马斯克;TikTok 可能落入其他盟友,包括 Ellison 家族和默多克家族之手。David Ellison 买下了派拉蒙,还可能拿下华纳兄弟探索,从而掌控 CBS 和 CNN。

最后的武器是“施压”。两大电视网 ABC 和 CBS 本可打赢官司,却选择与川普达成数千万美元和解,因为害怕监管报复带来上百亿美元的损失。试想,如果 Alphabet 和 Meta 因 AI 业务上的威胁或利诱,而让 YouTube 和 Instagram 偏向 MAGA,他们是不是有义务为了股东利益而妥协?

这些情况令人担忧,但川普的实力没有看上去那么强。电视新闻让这位坐在白宫、手握遥控器的老人着迷,但它本身却是个走下坡路的行业。除了辩论季之外,只有3%的美国人把 CBS 作为主要政治新闻来源。大型媒体集团反而更关注流媒体大战——迪士尼重启 Kimmel 节目,就是因为好莱坞明星群体的强烈抗议。至于报纸,新闻和评论就是它们的根本业务。如果坚持下去,它们大多能在法庭上获胜,而川普每次提起这种闹剧般的诽谤诉讼,都会让自己更像一个虚荣的恶霸。

美国的媒体市场也很难被垄断。意大利的 Berlusconi 时代,几个频道就能主导全国,他还直接掌握了其中近一半。匈牙利也只有950万使用者的语言市场,容易被收编。但美国不一样。更何况,每个平台本身就是碎片化的内容宇宙。和 William Randolph Hearst 不同,如今的媒体大亨没法直接打电话给编辑,要求刊登什么。FCC 也无权管制。算法可以引导用户,但要逐条删除新闻,就需要中国式的审查大军。拜登政府曾试图让社交平台压制疫苗怀疑论者,结果似乎适得其反。

在美国,自由言论受到宪法保护,也依靠庞大的媒体市场,以及那一半不支持川普的民众的需求。即便媒体真能被控制,对另一方来说反而是巨大的商业机会。美国有深厚的资本市场,也有大批敢于冒险的人。如今要开播客、做视频节目或写文章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容易。要打造新平台虽然困难,但看看 Threads 和 TikTok 如何挑战 X,就知道格局能变。川普的最大优势是动作快。法院要遵循程序,企业需要时间决定反击方式,新媒体也需要时间成长。

灯光、摄像、诉讼

MAGA 未必能彻底主宰美国媒体。但即便川普打不赢这场仗,美国也可能输。在注意力高度碎片化的环境里,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把一切描述成“世界末日”、呼吁“革命”,或是高喊“法西斯来了”。如果所有回报都给了这种分裂性的政治娱乐,那么公共事务中关于事实的共识就更难建立。美国在19世纪经历过党派化媒体,也可能在21世纪再撑过去。但这种闹剧化的公共领域,已经给不堪重负的民主制度增加了沉重负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