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12年初秋的深夜,四川乐山沙湾镇的郭家老宅,死一般沉寂。婚房里,褪色的“囍”字剪纸在窗棂上微微颤动,铜烛台上的红烛已经燃尽大半,堆叠的烛泪仿佛凝固的叹息。 20岁的郭沫若猛地推开房门,带着一身寒气闯了出去,头也不回。屋里,是他刚拜堂五天的妻子,张琼华。 这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见面,或许也将是最后一次。对于接受了新式教育、满怀抱负的郭沫若而言,这场母亲包办的婚姻,像一根绳索,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。 当他满怀一丝幻想掀开盖头,看到的却是一张其貌不扬、还有一双“三寸金莲”小脚的女人时,他感到的是彻底的愚弄和绝望。 他的自传《黑猫》里,他刻薄地形容这次婚姻:“隔着口袋买猫儿,交订要白的,拿回家来才是黑的。” 他愤怒地冲出新房,在书房里枯坐了一夜。接下来的四天,他视张琼华为空气,从未踏入房门半步。第五天清晨,他收拾好行囊,以“求学”为名,决绝地离开了这个家。 张琼华追出门外,看着那个只做了自己五天丈夫的男人,背影消失在晨雾里。她不知道,这一走,竟是一生一世的诀别。 郭沫若挣脱了“枷锁”,奔向了他的自由天地。两年后,他远渡日本,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,在革命的浪潮里激荡 他的生活,从此充满了诗歌、爱情和远方。1916年,他在东京的圣路加医院邂逅了日本护士佐藤富子。 那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女性,她的出现,瞬间点燃了郭沫若压抑的情感。他为她写下滚烫的情诗,热烈地追求她。 佐藤富子为这个中国才子所倾倒,不惜与家庭决裂,追随于他。郭沫若为她取名“郭安娜”,两人很快同居,并先后生下了五个孩子。 那些年,他创作了奠定文坛地位的诗集《女神》,与郁达夫等人成立“创造社”,成了中国新文化运动的旗手。 他的世界风生水起,光芒万丈。 而在几千里之外的四川老家,时间仿佛是停滞的。张琼华的世界,只有那一方小小的郭家大院。丈夫的离开,并没有让她成为怨妇。 她默默地脱下还崭新的嫁衣,换上靛蓝色的土布衫,将一个“妻子”和“儿媳”的身份,用日复一日的行动刻进了骨子里。她每天凌晨四点就起身,为公婆准备热腾腾的玉米粥和米糕,悉心照料他们的起居。 郭沫若的书房,成了她的禁地,也是她的念想。她把丈夫留下的每一本书、每一个作业本都擦拭得一尘不染,整齐地摆放着,仿佛主人随时都会回来。 郭母心疼这个名义上的儿媳,时常催她给日本的儿子写信。张琼华便写,信纸上永远只有短短三行字:“翁姑安好,勿念。琼。” 她从不诉苦,也不问归期,只是平静地告知家中一切安好。 然而这些信,大多石沉大海。郭沫若只在给家里的信中偶尔提一句,让她好生侍奉父母。 他不知道,也或许从不在意,这个被他视为“封建枷锁”的女人,正用全部的青春和生命,替他尽着一个儿子的孝道。 1939年,郭沫若的父亲病危。阔别家乡27年的郭沫若,终于回来了。这一次,他身边站着的是他的第三任妻子,于立群。此时的张琼华,早已不是当年那个22岁的新嫁娘。 近三十年的劳作和等待,让霜雪过早地爬上了她的鬓角。当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时,她没有上前哭诉,只是默默地站在人群后面,静静地看着他。 病榻前,老父亲拉着郭沫若的手,老泪纵横地讲述着这些年张琼华的付出和不易。族人亲友,无一不对她交口称赞。郭沫若听着,内心五味杂陈。 他走进那间既是自己出生、也曾是他们婚房的屋子,看到自己年少时的照片被端正地挂在墙上,书桌文具光亮如新,一切都维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。一股巨大的愧疚感击中了他。 在众人面前,这位已经是文化名流的大学者,对着眼前这个苍老沉默的女人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 这一躬,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——有感谢,有忏悔,却没有爱情。 张琼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骇得手足无措,多年的委屈和辛酸,在这一刻仿佛瞬间消散。她甚至主动将自己的卧室,也就是当年的新房,让给郭沫若和于立群居住,自己则忙前忙后,为他们买菜做饭。 父亲去世后,郭沫若再次匆匆离去。这一次的分别,又是41年。他的人生继续波澜壮阔,历任高官,成为一代文豪。 而张琼华,则继续在乐山老宅里,守着那份早已名存实亡的婚约,直到1980年孤独离世,享年90岁,一生无儿无女。 信息来源:郭沫若与原配夫人张琼华关系始末——新文学史料
1912年初秋的深夜,四川乐山沙湾镇的郭家老宅,死一般沉寂。婚房里,褪色的“囍”
幽夜冷眸魂
2025-09-24 16:40:5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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