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老家有一个人，当兵后人就消失了，十几年没有音讯，找部队，部队也说不清楚。他

钟旭尧阿 2025-09-03 15:01:31

我老家有一个人，当兵后人就消失了，十几年没有音讯，找部队，部队也说不清楚。他叫陈远，走的时候刚满十八岁，穿着崭新的军装在村口和乡亲们挥手，胸前的大红花被风吹得簌簌作响。他妈追着军车跑了半里地，手里还攥着没塞进行李箱的毛线袜。起初还有书信往来。陈远在信里说部队的馒头比老家的瓷实，说新兵连的班长总训他军姿站得像歪脖子树。后来信就断了。头年中秋还收到张印着天安门的明信片，背面就歪歪扭扭三个字"妈勿念"，再往后连邮戳都没见过了。他妈揣着那明信片在村头老槐树下坐了整三天，眼睛都哭肿了，逢人就颤巍巍摸出那张纸，问人家能不能看出点啥门道。村里渐渐有了闲话，有人说陈远在部队犯了错误被关起来了，也有人说他跟着南方来的女娃跑了。他妈听见就拿拐棍敲门槛，骂人家嚼舌根不得好死，可夜里总能听见她家传出呜呜的哭声。有年冬天我放学路过，看见老太太蹲在墙根纳鞋底，针脚密得能扎出血来，她说要给陈远备着结婚用的，"俺儿肯定是执行秘密任务去了"。去年开春，村支书突然领着两个穿军装的人进了村。那两人腰杆挺得笔直，皮鞋踩在泥路上都不带打晃的。他们在陈远家待了整整一下午，出来时天都擦黑了，村支书红着眼圈跟看热闹的人说，陈远是英雄。原来那年陈远所在的部队去边境执行巡逻任务，遇上了雪崩。他把最后一个救生包塞给了新兵，自己却被埋在了雪底下。部队找了三个月，只找到半块染血的军徽。因为一直没找到遗体，部队只能按失踪处理，这些年换了三任领导，始终没放弃寻找线索。直到去年有个老牧民提供了新位置，救援队才在冰川下挖出了完整的遗体，靠着军装上的编号和DNA比对，终于确认了身份。下葬那天，全村人都去了。老太太穿着陈远当年走时的那件旧军装，虽然洗得发白，领口却烫得笔挺。她抱着骨灰盒不肯撒手，一遍遍摸盒子上的照片，照片里的陈远还是十八九岁的模样，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。现在陈家老屋的门框上挂着块"光荣之家"的牌子，风吹日晒的有些褪色。老太太每天早上都会擦一遍，然后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口，手里织着永远织不完的毛线袜。有人问她想不想陈远，她就指着村口的路说："俺儿穿着军装走的，等开春冰雪化了，他就顺着这条路回来了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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