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父的女儿出生后，我在这个家彻底成了多余的人。
那天晚饭时，母亲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夹进继父碗里，头也不抬地说：
“下个月开始，你的生活费自己想办法。”
我捏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，餐桌上只剩下继父逗弄婴儿的咿呀声。
为了继续上学，我拨通了姑姑的电话。
听完我的遭遇，她沉默了一会儿，说道：.
“生活费姑姑给你，但毕业后你要来店里帮我3年。”
我连忙点头，并不知道这个承诺将如何改变我的一生。
更不知道母亲会因为这笔钱，在除夕夜提着菜刀找上门来。
01
林磊觉得，客厅那盏惨白的节能灯今晚格外刺眼，晃得他眼睛发酸，心里发凉。
母亲王秀珍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却像一根冰冷的针，缓缓扎进他的耳膜。
他紧紧攥着手里那张已经变得皱巴巴的生活费申请单，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。
“妈，家里真的连六百块钱都拿不出来了吗？”
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不是害怕，而是混合了愤怒与难以置信的情绪。
王秀珍的脸立刻沉了下来，带着一种被冒犯的神情。
“林磊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妈妈是那种故意不给你钱的人吗？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清楚？”
坐在沙发正中央的继父李福强，抱着刚满月不久的妹妹李悦，脸上那种心满意足的笑容几乎没变过，此刻适时地咳嗽了一声。
“秀珍，别着急，孩子可能只是不太理解家里的难处，好好跟他说。”
林磊的目光扫过李福强手腕上那块明显是新买的手表，银色的表链在灯光下闪着冷光，他觉得胸口更堵了。
上个月李福强刚换了工作，听说工资涨了不少，怎么一到他这里，就突然变得这么困难了？
“不理解？上个月给李悦买的那辆婴儿车，花了一千八吧？那算不算难处？”
王秀珍像是被踩到了尾巴，猛地站起身，手指几乎要戳到林磊的鼻子上。
“那是你妹妹！她才多大？不用好一点的东西能行吗？你一个当哥哥的，怎么这么不懂事！”
李福强把怀里的李悦轻轻挪了挪位置，假惺惺地打着圆场。
“好了好了，小磊也是担心学业，孩子嘛，心思重。”
林磊看着继父那副虚伪的样子，胃里一阵翻腾。
“我的生活费加上住宿费，一个月也就六百，够买那辆婴儿车的三分之一吗？”
王秀珍被这句话噎住了，脸色变了几变，最终像是放弃了伪装，语气变得生硬而不耐烦。
“反正情况就是这样！你都十七岁了，不是小孩子了，家里现在重心在你妹妹身上，你自己先想想办法。”
“自己想办法？”林磊几乎要笑出声，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，“我在城郊的寄宿学校，吃饭睡觉都在学校，你让我去哪里想办法？去偷还是去抢？”
王秀珍已经不想再纠缠，抱着李悦转身就往卧室走，关门之前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。
“下周一之前必须交钱，你自己解决，别再来烦我。”
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林磊和李福强，以及那辆放在角落、显得格外突兀的崭新婴儿车。
李福强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香烟，抽出一根点燃，浑浊的烟雾径直飘向林磊，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。
“小磊啊，不是叔叔说你，你妈这些年确实不容易，现在又有了小悦，开销确实大，你作为家里的一份子，要多体谅。”
林磊没有回应，他甚至没有看李福强一眼，直接转身回到了自己那个狭小的房间。
房间很小，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旧书桌，几乎再也放不下别的东西。
墙壁上贴满了他从初中到高中获得的各种奖状，密密麻麻，几乎覆盖了一整面墙。
以前王秀珍总会拉着邻居来看这些奖状，语气里满是骄傲地说我儿子是我的指望。
可自从她嫁给了李福强，自从李悦出生，这一切都像褪色的旧照片，失去了原有的光彩。
他从她的骄傲，变成了一个碍眼的、多余的存在。
他拉开书桌的抽屉，翻找了半天，只找出几张零散的纸币和几个硬币，加起来一共十八块五毛。
冰凉的硬币硌在手心，那点微薄的触感反而让他混乱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。
下周就要交钱了，六百块，对于现在的他来说，无异于一座小山。
他坐在床沿，望着窗外逐渐浓重的夜色，感觉自己的未来也和这片夜色一样，看不到光亮。
父亲去世已经四年了，王秀珍在第二年就经人介绍嫁给了李福强。
当时她说李福强人踏实，有正经工作，能照顾他们母子，他虽然心里别扭，但看着母亲眼角的细纹，还是默默点了头。
刚开始那大半年，李福强对他还算过得去，逢年过节会给他买件新衣服，生活费也按时给。
可自从王秀珍查出怀孕，一切就开始悄然改变。
他的衣服变成了夜市地摊的打折货，零花钱早就没有了踪影，甚至连每天的早餐，都从牛奶鸡蛋变成了稀粥咸菜。
王秀珍总是说，再坚持一下，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，现在要攒钱。
他曾经天真地相信了，以为等李悦出生，家里的注意力能重新分一点给他。
现在他明白了，他错得多么离谱。
李悦出生那天，王秀珍抱着那个粉嫩的婴儿，哭得像个泪人，说终于有了贴心的小棉袄。
他当时站在病房门口，手里还提着李福强让他去买的猪脚汤，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。
那一刻，他就该清醒，这个家，早就没有他的位置了。
明天就必须回学校了，钱还没有着落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拿出那只屏幕有些碎裂的旧手机，手指在通讯录上滑动。
父亲那边的亲戚本来就不多，走得近的，只剩下姑姑林桂芳。
姑姑是父亲的亲妹妹，父亲去世时，她哭得撕心裂肺，指着王秀珍骂她没良心，还说如果不是王秀珍拦着，她早就把林磊接过去自己养了。
那时候他还小，总觉得母亲是唯一的依靠，不能离开。
现在想来，那份固执多么可笑。
02
犹豫了很久，指尖悬在姑姑的号码上方，最终还是按了下去。
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，姑姑那熟悉的大嗓门立刻传了过来，带着浓浓的关切。
“小磊？怎么想起给姑姑打电话了？是不是想姑姑了？”
听到这温暖的声音，林磊的鼻子猛地一酸，眼眶瞬间就湿了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小磊？你怎么了？别吓姑姑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？是不是你妈和李福强又给你气受了？”
姑姑急切地追问着，一句话就精准地戳中了他心中最委屈的地方。
他再也忍不住，断断续续地把王秀珍停了他生活费，以及刚才发生的争吵，全都说了出来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，紧接着就传来姑姑用力拍桌子的声音，隔着听筒都清晰可闻。
“王秀珍她真做得出来！我就知道她靠不住！小磊你别怕，有姑姑在，肯定不能让你饿着！”
悬着的心仿佛瞬间找到了落脚点，林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，只剩下满满的委屈和后怕。
“姑姑……我，我只要六百块，够交这个月的生活费和住宿费就行……”他小声地说道，声音还带着哽咽。
“六百块算什么大事！”姑姑的声音斩钉截铁，但随即顿了顿，语气变得认真起来，“小磊，你听姑姑说，从下个月开始，你的生活费姑姑来出，每个月按时打给你，一直到你高中毕业。”
林磊愣住了，他没想到姑姑会答应得这么爽快，而且是要长期资助他。
“但是，”姑姑话锋一转，提出了她的条件，“姑姑有个要求，你高中毕业之后，得来我店里帮忙三年。”
姑姑在县城中心开了一家小生活超市，规模不大，但生意一直不错，他寒暑假偶尔会去帮忙搬点东西。
“帮忙三年？”林磊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，心里快速权衡着。
“对，”姑姑的语气不容置疑，“我店里正好缺个靠谱的人手，你过来帮我，姑姑照样给你开工资，虽然比不上那些坐办公室的白领，但肯定够你平时花销，三年以后，你是想去读大学，还是想自己出去闯，姑姑都支持你。”
这个条件，在林磊听来，非但不苛刻，反而充满了关怀和给他留有余地的厚道。
对比亲生母亲的绝情，姑姑的援手如同雪中送炭。
他现在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问题，还有什么资格犹豫？
“姑姑，我答应你！”他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。
“好！这才像我们林家的孩子，干脆！”姑姑的声音里带了笑意，“把你的银行卡号发给我，我现在就给你转一千块过去，多出来的你留着当零花，正长身体的时候，别太省着。”
挂了电话，林磊立刻把银行卡号发了过去。
不到两分钟，手机就震动了一下，屏幕上显示出银行的到账短信。
看着那一行“存入人民币1000.00元”的字样，他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。
这一次，不是因为委屈，而是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，在这个世界上，还有人真心实意地在乎他。
他趴在书桌上，让泪水无声地流淌了一会儿，然后用力擦干眼泪，开始收拾返校要带的书本和几件换洗衣服。
刚把一件外套塞进背包，卧室门就被猛地推开了。
王秀珍抱着李悦站在门口，眼神像冰锥一样冷冷地盯着他。
“刚才跟谁打电话哭哭啼啼的？是不是去找你姑姑告状了？”
林磊没有回头，继续着手上的动作，拉上了背包的拉链。
他这种无视的态度显然激怒了王秀珍，她的声音陡然拔高。
“林磊！我跟你说话呢！耳朵聋了吗？是不是去找林桂芳了？”
林磊停下动作，转过身，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。
“是又怎么样？你不给我钱，还不允许我找别人借吗？”
“借？”王秀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，“林桂芳她能安什么好心？她是不是让你以后去给她当免费劳动力？我告诉你，别上她的当！”
林磊只觉得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，他扯了扯嘴角。
“她安没安好心我不知道，但至少她愿意在我困难的时候帮我，不像你，眼里只有你的宝贝女儿和李福强！”
“你放肆！”王秀珍气得脸色涨红，空着的那只手扬起来就要打他。
林磊敏捷地向后撤了一步，王秀珍的手挥了个空，身体踉跄了一下，怀里的李悦被惊动，发出细弱的哭声。
李福强闻声快步走了进来，扶住王秀珍，皱着眉头看向林磊，语气带着责备。
“小磊，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妈妈说话？太不像话了！”
“我没有这样的妈！”林磊吼了一声，一把抓起桌上的背包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。
“林磊！你给我回来！”王秀珍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大喊。
03
他没有回头，也没有停下脚步，沿着昏暗的楼道一路向下狂奔，直到冲出家属院，来到夜晚的马路上。
微凉的夜风扑面而来，吹在他发烫的脸上，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。
他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，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，什么滋味都有。
他曾以为，只要自己足够听话，成绩足够好，母亲总会变回从前那个温柔的样子。
现在他终于明白，有些人的心一旦偏离了轨道，就再也回不去了。
走到公交站台，他掏出手机，给姑姑发了条短信：“姑姑，钱收到了，谢谢你，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。”
姑姑的回复很快来了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：“傻孩子，跟姑姑还客气什么，在学校安心读书，别想太多，有姑姑在，没人能欺负你。”
看着屏幕上简短的文字，一股暖流缓缓注入他冰凉的胸腔。
公交车闪着昏黄的车灯驶来，他收起手机，踏上了车门。
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，窗外流动的夜景飞速向后掠去，他在心里暗暗发誓，一定要拼命读书，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，绝对不能辜负姑姑的恩情。
回到学校，他第一时间去财务室交了六百块钱，剩下的四百块，他仔细地收好。
同桌赵晓辉看到他，凑过来好奇地问：“磊子，怎么周末没见你人影？回家了？”
“嗯，回了，家里有点事，耽误了。”林磊勉强笑了笑，没有细说。
赵晓辉是他最好的朋友，家里条件也很一般，父母常年在南方打工，他跟着爷爷生活。
他看出林磊情绪不高，凑近了些，压低声音问：“看你脸色不好，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？跟我说说呗，别憋着。”
林磊犹豫了一下，看着好友真诚的眼神，还是把家里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。
赵晓辉听完，气得一拳捶在课桌上，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。
“我靠！你妈这也太过分了吧！还有那个李福强，摆明了就是挤兑你！”
林磊赶紧拉了他一把。
“你小点声，别嚷嚷。”
赵晓辉压住火气，但还是咬牙切齿。
“怕什么！他们做得出来，还怕人说？磊子你放心，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，我钱不多，但力气有的是！”
看着好友为自己愤愤不平的样子，林磊心里感觉踏实了不少。
至少，他不是孤身一人。
下午第一节课是班主任陈老师的语文课，陈老师是一位四十多岁，气质温和的女老师，平时很关心学生。
下课后，她把林磊叫到了办公室。
“林磊，我看你今天交费比平时晚了两天，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吗？”陈老师看着他，目光温和而关切。
林磊愣了一下，没想到老师连这个都注意到了。
他迟疑着，最终还是把实际情况告诉了陈老师。
陈老师听完，轻轻叹了口气，眼神里充满了同情。
“孩子，真是难为你了，这样吧，以后在学校如果遇到什么困难，随时来找老师，老师一定尽力帮你。”
“谢谢陈老师。”林磊感激地说。
“跟老师不用客气。”陈老师笑了笑，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，“对了，下个月市里有个物理竞赛，我看你物理基础很扎实，想推荐你去参加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物理竞赛？林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
物理是他的强项，如果能获奖，不仅能为高考加分，说不定还能获得奖金。
“我愿意参加！谢谢陈老师给我这个机会！”他立刻回答道。
“好，那你回去好好准备，这是近几年竞赛的真题和一些参考资料，你拿去看看。”陈老师将一叠厚厚的资料递到他手里。
接过那份沉甸甸的资料，林磊感觉心里重新充满了力量。
他一定要在竞赛中取得好成绩，这不仅是为了自己，也是为了所有关心他的人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他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之中。
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背诵英语单词和古文，晚上习到教室熄灯才最后一个离开。
赵晓辉受他的影响，也开始发奋，两人经常结伴在自习室学习到深夜，饿了就分吃一个面包，渴了就喝自己带的白开水。
生活虽然清苦，但却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而显得格外充实。
期间王秀珍给他打过一次电话，不是关心他的生活，而是命令他周末回家帮忙照看李悦。
林磊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。
“我要准备物理竞赛，没有时间。”
王秀珍在电话那头骂了他几句，说他翅膀硬了，不听话了，然后愤愤地挂了电话。
林磊没有感到生气，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。
既然对方已经不把他当儿子看待，他又何必继续愚孝。
周末的时候，他会抽空去姑姑的超市帮忙。
姑姑的超市虽然不大，但货品齐全，干净整洁，附近很多老街坊都习惯来这里买东西。
他主要负责整理货架，补充商品，偶尔也帮忙收银，工作不算繁重，但需要细心和耐心。
姑姑总是心疼他，怕他累着，动不动就让他去后面休息，还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补充营养。
有一次他忍不住问：“姑姑，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？”
姑姑当时正在整理货架，听到他的话，动作顿了一下，转过头看着他，眼神里带着追忆和疼惜。
“因为你是我哥的儿子，你爸当年为了让我继续读书，自己早早辍学出去打工挣钱，他走了，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的儿子受委屈。”
提到早逝的父亲，林磊的眼圈又红了。
父亲是个沉默寡言却异常坚韧的人，以前在建筑工地上干活，挣的每一分钱都用来支撑这个家。
他最疼林磊，也最照顾这个妹妹，每次从工地回来，都会给他们带点小礼物。
可惜，命运无常，他没能看到儿子长大成人。
“姑姑，你放心，等我高中毕业，一定好好在店里帮你。”林磊郑重地说。
姑姑笑了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。
“傻孩子，姑姑让你来帮忙，不是图你干活，是怕你一个人没人管，走了歪路，你只要好好读书，将来有出息，姑姑比什么都高兴。”
从那天起，林磊学习的劲头更足了。
他清楚地知道，只有考上好的大学，才能真正改变自己的命运，才能回报姑姑这份深重的恩情。
04
时间在紧张的复习中飞快流逝，转眼就到了物理竞赛的日子。
竞赛地点设在市里最好的实验中学，陈老师亲自陪同他前往。
走进考场的那一刻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的紧张，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。
试卷发下来，他快速浏览了一遍，发现大部分题型都在平时的练习范围内，心里顿时安定不少。
他沉下心来，开始专注答题。
笔尖在答题卡上沙沙作响，周围只有其他考生翻动试卷和呼吸的声音。
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转瞬即逝。
走出考场，陈老师立刻迎了上来，关切地问：“感觉怎么样？题目难度大吗？”
林磊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。
“感觉还不错，大部分题目都做出来了，有几道题比较灵活，但也尽力写了。”
陈老师欣慰地点点头。
“那就好，我相信你的实力，回去好好休息，等待结果吧。”
回去之后，林磊没有过多去想竞赛的事，再次投入到日常的学习中。
无论结果如何，他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，这就足够了。
一周后，竞赛成绩公布了。
陈老师拿着成绩单，满面春风地走进教室，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。
“同学们，安静一下，这次全市物理竞赛的成绩已经出来了，我要特别表扬我们班的林磊同学！”
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，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磊身上。
“林磊同学在这次竞赛中，发挥出色，获得了全市一等奖！”
话音刚落，教室里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惊叹声。
赵晓辉激动地用力拍着林磊的后背。
“磊子！太牛了！我就知道你行！”
林磊自己也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，脸颊发热。
这是他凭借自己努力获得的第一份重磅荣誉，是对他所有付出的最好证明。
陈老师将他叫到讲台上，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，亲自将红彤彤的荣誉证书和一个装着奖金的信封交到他手中。
奖金有三千元，对于他而言，这无疑是一笔巨款。
他紧紧握着证书和奖金，在心里再次立下誓言，必须更加努力，绝不能松懈。
回到宿舍，他第一时间给姑姑打了电话，报告这个好消息。
姑姑在电话那头高兴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。
“真的？一等奖？小磊你太棒了！等着，姑姑今晚就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，你放学赶紧回来！”
挂了电话，林磊简单收拾了一下，就快步走向校门，准备坐车去姑姑家。
刚走出校门，他就看到一个绝不想见到的身影。
王秀珍。
她站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，怀里抱着李悦，眼神复杂地望着他。
林磊皱紧眉头，不想与她有任何交流，转身就想朝另一个方向走。
“林磊！你站住！”王秀珍大喊一声，抱着孩子快步穿过马路追了过来。
他不得已停下脚步，转过身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
“有事？”
“你是不是得了物理竞赛的奖，还有奖金？”她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手里装奖金的信封，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。
林磊心里一沉，她消息怎么这么灵通？
“是又怎么样？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“怎么样？”王秀珍的音调陡然拔高，“这钱是你的，但也是家里的！小悦最近要换奶粉了，还要买新衣服，你把这钱给我！”
林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一股怒火直冲头顶。
“这是我的奖学金，是我没日没夜学习挣来的，凭什么给你？”
“就凭我是你妈！”王秀珍说得理直气壮，“你身上流着我的血，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，这钱理所当然应该归我！”
“你没资格说这话！”林磊终于忍不住低吼出来，“我饿肚子的时候你在哪里？我交不起学费的时候你又在哪里？现在我靠自己拿了奖金，你就想来摘果子了？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！”
“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！”王秀珍气得脸色发白，一手抱着孩子，另一只手竟然直接过来抢夺他手里的信封。
林磊侧身躲过，王秀珍因为动作过猛，身体失去平衡，怀里的李悦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。
“你看看你！把你妹妹都吓成什么样了！”王秀珍赶紧手忙脚乱地哄着哭闹的李悦，“乖女儿不哭，妈妈在这儿呢。”
校门口渐渐有人围拢过来，对着他们指指点点，议论纷纷。
“怎么回事啊？这当妈的怎么抢孩子东西？”
“听说那是她儿子竞赛得的奖金，这当妈的也真好意思。”
“唉，看着挺漂亮一个人，怎么这样……”
王秀珍听到周围的议论声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，十分难堪。
她恶狠狠地瞪了林磊一眼，语气充满了威胁。
“林磊，你等着！这事没完！”
说完，她抱着仍在哭泣的李悦，狼狈地挤开人群走了。
林磊长长舒了一口气，握紧了手里的信封，转身继续朝公交站走去。
他知道，以王秀珍的性格，绝不会轻易罢休，但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只能被动承受的少年了。
现在的他，有姑姑的支持，有自己的坚持，有了反抗的勇气和力量。
05
到了姑姑家，姑姑果然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，香气扑鼻。
看到他进门，姑姑立刻笑着把他拉到饭桌前。
“快，趁热吃，姑姑特意给你做的糖醋排骨，看看合不合口味。”
他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，酸甜酥软，是记忆中最温暖的味道。
“姑姑，这是竞赛得的奖金，给你。”他从信封里拿出那三千块钱，递给姑姑。
姑姑愣了一下，随即把钱推了回去，脸上带着嗔怪。
“你这孩子，这是你自己挣来的荣誉，给姑姑干什么？你自己好好收着。”
“可是你每个月都给我生活费，我不能再要你的钱了，这奖金你拿着。”林磊坚持道。
“听话，”姑姑的语气软了下来，但态度依然坚决，“你现在正是用脑的时候，需要补充营养，这钱你自己存起来，或者买些需要的书和资料，将来上大学也能用得上。”
拗不过姑姑，林磊只好把钱重新收好。
吃饭的时候，他把王秀珍在校门口拦他要钱的事告诉了姑姑。
姑姑听完，眉头紧紧皱起，脸上浮现出怒意。
“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！小磊你别怕，她要是再敢去找你麻烦，你就告诉姑姑，姑姑去找她理论！”
有了姑姑这句话，林磊心里更加踏实了。
这个周末在温馨和宁静中度过，他带着姑姑准备的零食和满满的动力回到了学校。
然而，树欲静而风不止，王秀珍果然如他所料，再次找上了门。
那天下午，林磊正在教室里专心致志地演算一道复杂的物理题，班主任陈老师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，表情有些严肃地朝他招了招手。
“林磊，你出来一下。”
他心里咯噔一下，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