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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脚踝骨折做手术我妈打20通电话,最后竟报警找我:你弟发烧赶紧来照顾!我气笑了:看不到我腿上石膏吗?

我做完手术,正虚弱得无法动弹,母亲的电话却像索命符般连响20遍。我挂断,她竟直接报警,让警察把我从医院找回。冲进家门,她

我做完手术,正虚弱得无法动弹,母亲的电话却像索命符般连响20遍。

我挂断,她竟直接报警,让警察把我从医院找回。

冲进家门,她劈头就骂:“你弟发烧了,你还敢躺着躲懒!”

我指着自己腿上厚重的石膏,气得笑出了声。

01

手术室的无影灯散发出冰冷刺眼的光芒,让我刚刚恢复些许意识的双眼感到极为不适。

麻醉的药效尚未完全消退,我的头脑依旧昏沉,仿佛笼罩在一层厚厚的迷雾之中。

右脚踝处传来一阵阵沉闷而持续的痛感,那种感觉糟糕透了,就好像有人拿着电钻在我骨头缝隙里不停地搅动。

护士的声音很轻柔,她提醒我说:“请不要乱动,术后需要观察两个小时,如果一切稳定你就可以回去了。”

我勉强点了点头作为回应,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。

就在这时,放在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,第一次我没有理会。

但紧接着是第二次,第三次……它像索命符一样固执地响个不停。

护士微微皱起了眉头,带着关切询问:“是家里人的电话吗?需要我帮你接听吗?”

我努力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拒绝道:“不用了,谢谢您的好意。”

其实我心里很清楚电话那头的人会是谁。

除了我母亲,不可能有别人。

我明明已经明确告诉过她今天需要接受手术,但她依然会这样疯狂地联系我。

我艰难地从包里摸出手机,屏幕上赫然显示着“妈妈”两个字,后面紧跟着鲜红的未接来电数字:15。

就在我盯着屏幕发呆时,第16通电话又打了进来。

我按下接听键,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到耳边,咆哮声就已经冲了出来。“林薇!你死到哪里去了!”

“为什么不接电话!”

“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!”

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,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了一些。

“妈,我在医院。”我的声音十分沙哑,“我刚做完手术。”

“做什么手术!少拿这个当借口偷懒!”

“你弟弟发烧了!烧到三十八度五!”

“你赶紧给我滚回来照顾他!”

脚踝的钝痛瞬间变得尖锐起来,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
“我回不去,麻药还没过,脚上还打着石膏。”

“发烧你让他多喝热水,再吃点退烧药。”

“我记得家里药箱里还有备用药?”

“吃什么药!是药三分毒你不知道吗!”

“你回来给他用毛巾物理降温!”

“你是他亲姐姐,你不照顾谁照顾!”

母亲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划破我的耳膜。

“我警告你林薇,别给我找借口推脱!”

“小峰烧得脸颊通红,一直难受地哼哼。”

“你这个当姐姐的,心肠怎么这么硬!”

护士走过来用眼神询问我是否需要帮助,我轻轻摇了摇头。

“妈,我真的动不了。”我试图让她理解我的处境,“医生再三嘱咐,必须卧床休息不能走动。”

“休息什么!你就是犯懒找借口!”

“你小时候发烧我是怎么照顾你的?”

“现在让你照顾下弟弟就推三阻四!”

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!”

在我费力解释的时候第17通电话又打了进来,我直接按了挂断。

但紧接着是18通、19通、20通……

手机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着我的手心。

我索性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。

屏幕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暗下去,像一场无声的凌迟。

“是你妈妈?”护士轻声问道。

“嗯。”我闭上眼疲惫地回应。

“家里有急事?”

“我弟弟发烧了。”

护士愣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复杂。

“哦……那你……需要赶回去吗?”

我看看自己打着厚重石膏的右脚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
“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,能回得去吗?”

护士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。

这种家务事外人确实不好插嘴。

但有时候沉默比直接的指责更让人难受,它让你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孤独与无助。

观察时间终于到了。

护士好心帮我叫了辆出租车,扶我坐上轮椅。

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,这次是堂妹林莉打来的。

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。

“姐!你在哪儿啊!”林莉的声音很焦急。

“我在医院,刚出来。”

“大伯母找不到你人都快急疯了!”

“她说你弟病得很重,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。”

“她担心你出意外了!”

我心里泛起一丝冷笑。

出事?

她哪里是担心我出事。

她是怕没人伺候她的宝贝儿子。

“我没事,刚做完手术不方便接电话。”

“啊?手术?什么手术?”林莉很惊讶。

“脚踝骨折,个小手术。”我不想多说细节。

“哦……那你……能回来吗?峰哥好像烧得挺厉害的。”

连堂妹都成了说客。

在这个家里弟弟林峰的事永远排第一位。

任何人都可以为了他来要求我牺牲。

“我回不去。”我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
“莉莉,我也是个病人需要休息。”

林莉听出了我的不悦,支吾了几句,挂了电话。

出租车到了。

司机师傅很热心,帮我把轮椅收进后备箱。

我艰难地挪进后座。

脚踝的疼痛因为姿势变换更加剧烈,额头渗出冷汗。

手机又响了,这次是派出所的号码。

我愣住了,接起来。

“请问是林薇女士吗?”

“我是。”

“我们接到你母亲王秀梅女士的报警,说你失联了,担心你发生意外。”

“你现在人在哪里?是否安全?”

我气得浑身发抖。

报警?

她居然报警找我?

就为了让我回去给弟弟做物理降温?

“警察同志,我很安全。”

“我刚在市一院做完脚踝手术,现在在回家的出租车上。”

“我母亲知道我今天手术,但我弟弟发烧了,她坚持要我立刻回家照顾。”

“我因为行动不便,没有接她电话。”

电话那头的警察沉默了几秒,似乎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。

“呃……好的,林女士,你安全就好。”

“我们会通知你母亲,也请你稍后和家人报个平安。”

“谢谢。”我挂了电话,浑身冰凉。

出租车停在小区楼下。

我付了钱,司机师傅帮我把轮椅拿出来,扶我坐下。

“姑娘,一个人行吗?用不用我帮你上去?”

“不用了,谢谢师傅,我自己可以。”

我婉拒了他的好意,不想让外人看到更多狼狈。

我家住五楼,没有电梯。

我靠着一条腿和手臂的力量,抓着楼梯扶手,一级一级往上跳。

每跳一下,受伤的脚踝就被震荡一次,痛得我龇牙咧嘴,汗水湿透后背。

花了将近二十分钟,我才终于挪到家门口。

钥匙刚插进锁孔,门就从里面被猛地拉开。

母亲王秀梅站在门口,叉着腰,满脸怒容。

“你还知道回来!”

“打你那么多电话不接!”

“翅膀硬了是不是!”

“非要我报警你才肯露面!”

我累得几乎虚脱,靠在门框上喘气。

“妈,我做了手术,刚回来。”

“你看不到我腿上的石膏吗?”

我的声音有气无力。

母亲的目光这才落到我打着石膏的右脚上。

她愣了一下,但只有一瞬。

随即怒火更盛。

“做手术了不起啊!”

“谁让你自己不小心摔到的!”

“活该!”

“你弟烧得那么厉害,你当姐姐的躺医院里躲清闲!”

“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!”

我看着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、我称之为母亲的脸。

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,比麻药失效时的疼痛更刺骨。

我气笑了,真的笑了出来。

“呵呵……呵呵呵……”

“你笑什么!”母亲被我的反应激怒了。

“我笑你可笑。”

我抬起头,直视着她的眼睛。

“林峰二十八岁了,发个烧需要他刚做完手术的姐姐爬五楼回来照顾?”

“他是没手没脚,还是生活不能自理?”

“你把他当祖宗供着,别拉上我。”

母亲大概从来没听过我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。

她愣住了,随即暴跳如雷。

“反了!反了你了!”

“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!”

“他是你弟弟!是我儿子!”

“你照顾他是天经地义!”

“我养你这么大,就是让你这么气我的?”

“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白眼狼,当初就不该生你!”

又是这句话。

从小到大,只要我稍有违逆,这句话就会像鞭子一样抽过来。

“不该生我?”

我慢慢直起身,忍着剧痛,扶着墙站稳。

“是啊,你确实不该生我。”

“你生我不就为了给林峰当牛做马吗?”

“从小到大,好吃的好的玩的都是他的。”

“新衣服是他的,我只能捡旧的。”

“他闯祸是我背锅。”

“他要钱是我出去打工补贴。”

“现在他发烧,我打着石膏也得爬回来伺候。”

“妈,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不是个人?”

我的声音很平静,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。

也许是痛到了极致。

也许是失望攒够了。

母亲被我问住了。

她张了张嘴,想骂什么,却没立刻骂出来,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我。

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对病人的心疼,只有被顶撞后的愤怒和计划被打乱的不满。

这时,弟弟林峰揉着眼睛,从他房间里晃了出来。

他穿着睡衣,头发乱糟糟的,脸上确实有点红,但精神头看起来很不错。

“吵什么呀…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……”

他嘟囔着,看到我,愣了一下。

“姐?你回来了?”

“妈说你电话打不通,担心你呢。”

担心?

我看着他。

这就是那个“烧得很厉害”、“脸都红了”、“一直喊难受”的弟弟。

他能一觉睡到被吵醒,还能准确说出妈妈联系不上我。

母亲一看到儿子,立刻换上一副心疼的表情。

“小峰,你怎么出来了!快回去躺着!”

“烧还没退呢,别着凉!”

林峰打了个哈欠。

“没事妈,我好像出汗了,舒服多了。”

“姐,你脚怎么了?”

我没回答他的问题,只是看着母亲。

“你看,他好了。”

“我能回房间了吗?”

“我疼得快站不住了。”

母亲狠狠剜了我一眼。

“回去躺着?想得美!”

“小峰出汗了,你去打盆温水给他擦擦身子,换身干净衣服!”

“再把粥热了,他一天没吃东西了!”

我看着自己打着厚重石膏的右脚。

看看对面理直气壮的妈妈。

还有那个事不关己又开始打哈欠的弟弟。

荒谬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。

“妈。”

我轻声说。

“你是不是忘了。”

“我现在是个行动不便的人。”

“至少现在是。”

母亲愣了一下。

林峰也看向我的脚。

“哎呀姐,你这石膏打得……挺别致啊。”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。

“少废话!”母亲打断他,又转向我,“别找借口!一条腿不能动,另一条不是好的吗?”

“跳着去!又没让你走!”

“快点!想饿死你弟弟吗!”

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。

脚踝的疼痛一阵紧过一阵,像无数根针在扎。

但都比不上心里的冷。

二十六通电话。

一次报警。

换来的不是一句关心,而是更变本加厉的索取。

我深吸一口气,不再看他们。

扶着墙,慢慢地,一下一下跳向我的房间。

“林薇!你给我站住!”

母亲在身后尖叫。

“我说话你听见没有!”

“你是不是想气死我!”

我充耳不闻。

跳进房间,反手锁上了门。

门外传来母亲愤怒的拍门声和叫骂声。

“反了你了!”

“敢锁门!”

“你给我出来!”

“不出来是吧!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来!”

“饿死你活该!”

我背靠着门板,缓缓滑坐在地上。

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。

不是伤心。

是绝望。

是对这个家,对所谓的亲情最后的告别。

我掏出手机,屏幕被泪水模糊。

我擦掉眼泪,打开一个加密的相册。

里面存着几张照片。

一张是昨天手术前我给自己拍的脚踝X光片,清晰的骨折线。

一张是医生开具的手术通知单和病历。

还有一张是几个月前,我偷偷咨询一位资深家庭法律顾问时留下的电话号码。

我盯着那个号码看了很久。

然后打开通讯录,找到了另一个名字。

“苏晴”。

我最好的朋友,也是唯一知道我家所有破事的人。

我拨通了她的电话。

电话很快被接起。

“薇薇?手术做完了?怎么样?疼不疼?”苏晴关切的声音传来。

听到好友的声音,我的委屈再也忍不住,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。

“晴晴……我……我快撑不下去了……”

“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你妈又作妖了?”

“她……她在我手术时打了26个电话……我没接……她就报警找我……”

“说我弟发烧……让我爬五楼回来照顾……”

“我现在……锁在房间里……她在外面骂……”

苏晴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冷气。

“我的天!她还是不是人!”

“你等着!我马上过来接你!”

“别!”我赶紧阻止她,“你别来,她正在气头上,你来了更麻烦。”

“那怎么办?你就任她这么欺负?”

“你脚还伤着呢!”

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

“晴晴,你听我说。”

“我决定了。”

“这次我不会再忍了。”

苏晴沉默了一下。

“你想怎么做?我都支持你。”

“帮我找个临时住处,安静点的,我明天想办法过去。”

“然后……帮我联系张律师,就是上次咨询过的那位。”

“我想正式启动……脱离原生家庭的计划。”

电话那端,苏晴的声音变得严肃而坚定。

“好!包在我身上!”

“薇薇,你早该这么做了!”

“那种家,那种妈,不要也罢!”

“你值得更好的生活!”

挂了电话。

门外的叫骂声似乎小了一些,可能是骂累了。

我靠着门,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。

脚上的疼痛依旧。

但心里却奇异地安定下来。

就像一个在海上漂泊太久,终于看到灯塔的旅人。

虽然风暴未息,但至少有了方向。

我知道这条路会很难。

会面对无数的指责、谩骂和道德绑架。

“她毕竟是你妈。”

“天下无不是的父母。”

“你就这么一个弟弟。”

“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。”

这些声音,我已经可以预见。

但这一次,我不会再回头了。

忍耐和顺从,换来的只是得寸进尺。

善良和孝顺,成了他们勒索我的工具。

该结束了。

我点开手机录音功能。

门外隐约传来母亲和弟弟的对话声。

“妈,算了,别气了,我点个外卖就行。”

“点什么外卖!不健康!”

“等你姐出来,非得让她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!”

“可是姐她……”

“别管她!饿她几顿就知道厉害了!”

“看她能倔到什么时候!”

我关掉录音,保存。

然后艰难地挪到床边。

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处。

但我心里却越来越亮,像拨开了重重迷雾。

我开始慢慢收拾东西。

一些必要的证件,几件换洗衣服,笔记本电脑。

动作很慢很轻,尽量不发出声音。

像一个准备潜逃的囚犯,规划着通往自由的路线。

我知道,从这扇门走出去,将面对一场硬仗。

但比起留在原地,继续被消耗,被榨干。

我宁愿去战斗。

为了我自己。

为了那个差点被“姐姐”这个身份杀死的林薇。

活下去。

好好地,为自己活下去。
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城市华灯初上。

门缝底下安静地躺着一张外卖传单,估计是林峰点的餐到了。

母亲没再继续拍门,也许她觉得冷暴力是更好的惩罚方式。

她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,最终妥协,开门认错,然后继续当那个任劳任怨的姐姐。

但她错了。

我拿出手机,给苏晴发了条信息:“明天上午十点,小区后门见。”

苏晴很快回复:“收到!车和住处都安排好了!律师也约了下午!”

“加油薇薇!明天就是你重生的第一天!”

我看着屏幕上的字,嘴角微微上扬。

重生。

多么美好的词。

我摸了摸冰冷的石膏,疼痛提醒着我这一切的真实性,也提醒着我改变的决心。

这一夜注定漫长。

但黎明终会到来。

第二天早上,天刚蒙蒙亮,我就醒了。

或者说,我几乎一夜没睡。

脚踝的疼痛和心里的计划让我无法安眠。

我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,一片寂静,他们大概都还在睡梦里。

这正是我等待的机会。

我小心翼翼地挪下床,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。

昨晚已经收拾好的背包就放在床头。

我背上包,扶着墙,单脚跳到门口。

轻轻拧开反锁的房门,门轴发出细微的“吱呀”声。
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停下来屏住呼吸听了听。

隔壁房间传来父亲沉重的鼾声,还有母亲模糊的梦呓。

林峰的房间里则静悄悄的。

还好,没惊醒他们。

我松了口气,继续我的“逃亡”。

客厅里一片狼藉,昨晚的外卖盒子还摊在茶几上,几个啤酒瓶东倒西歪,是父亲喝的。

他总是这样,对家里的矛盾视而不见,用酒精麻痹自己。

我绕过那些障碍物,像个小偷一样,一点一点挪向大门。

这段短短的距离,此刻显得无比漫长,每一下心跳都沉重地敲打着胸腔。

终于,我的手摸到了冰冷的门把手,轻轻转动。

“咔哒。”

门锁开了。

清晨微凉的空气涌了进来,带着自由的味道。

我毫不犹豫地侧身挤出门,再轻轻把门带上,没有回头。

楼道里空无一人。

我靠在墙壁上稍微喘了口气,然后开始面对最大的挑战——下楼。

五层楼,对于打着石膏单脚跳的我来说,无异于一场马拉松。

我双手紧紧抓住楼梯扶手,用胳膊的力量支撑身体,受伤的右脚悬空,左腿一级一级往下跳。

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

沉闷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回响。

汗水很快浸湿了我的额发,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酸痛发抖。

但我咬紧牙关,不敢停歇,生怕下一秒身后的家门会突然打开,传来母亲尖利的叫声。

那将会是功亏一篑。

终于,我跳完了最后一级台阶,双脚踏上了一楼的地面,虽然其中一只脚还裹着厚厚的石膏。

但那种踏上坚实土地的感觉,还是让我几乎落泪。

后门就在眼前。

我看了看手机,九点五十分,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十分钟。

我躲在门廊的阴影里,警惕地观察着四周,像个等待接头的特工。

几分钟后,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后门口。

副驾驶的车窗降下,露出苏晴焦急的脸。

“薇薇!快上车!”

她飞快地下车绕过来扶我。

“我的天,你这……怎么下来的?”她看着我苍白的脸和满头的汗,心疼地问。

“跳下来的。”我勉强笑了笑。

她帮我拉开后车门,我把背包扔进去,然后艰难地挪上车。

“快走。”

苏晴点点头,回到驾驶座,迅速发动了车子。

车子平稳地驶离小区。

我看着后视镜里那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越来越远,心里五味杂陈。

有逃离的轻松,也有对未来不确定的迷茫,但更多的是决绝。

“没事了,薇薇,没事了。”苏晴从后视镜里看我,安慰道。

“嗯。”我靠在座椅上,疲惫地闭上眼。

“住处我给你找好了,我表姐出国进修,房子空着让我帮着看管,很安静,绝对安全。”

“谢谢你,晴晴。”

“跟我还客气啥!”

苏晴是我大学室友,也是我唯一交心的朋友。

她家境优渥,性格爽朗,像个小太阳。

这些年,要不是她一直开导我,支持我,我可能早就被那个家压垮了。

“律师约的下午两点,时间来得及,你先到住处休息一下,收拾收拾。”

“好。”

车子开进一个环境优雅的小区。

苏晴表姐的房子在一栋高层公寓的十二楼,有电梯,这让我大大松了口气。

房子不大,但干净整洁,装修温馨,最重要的是安静。

“你先洗个热水澡,舒服点。”苏晴帮我放好行李,“冰箱里我买了些吃的,你自己弄点。”

“晴晴,真的太麻烦你了。”

“再说这种见外的话,我可生气了啊!”苏晴故作严肃地瞪我,“你安心住着,需要什么随时跟我说。”

她陪我坐了一会儿,接了个公司电话,不得不赶回去上班。

临走前,她抱了抱我。

“薇薇,勇敢点,你没错。”

“嗯。”

送走苏晴,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,异常的安静。

没有母亲的唠叨,没有林峰的吵闹,没有父亲的电视声。

我靠在沙发上,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。

脚踝依然很痛,但心里却轻松了许多。

我拿出手机,想了想,没有开机。

我知道一旦开机,肯定会被母亲的电话和短信轰炸。

现在,我需要的是冷静和准备。

下午一点半,苏晴准时回来接我。

张律师的事务所在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,窗明几净,透着专业和严谨。

张律师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律师,干练利落,眼神锐利却带着一丝温和。

她请我们到会议室坐下。

“林小姐,你的情况苏晴大概跟我说了一些。”张律师开门见山,“但我想听你亲口再说得详细点,特别是你的诉求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气,开始讲述。

从昨天的手术,二十六通电话,报警。

到从小到大在这个家里感受到的忽视和不公。

资源的倾斜,责任的转嫁,情感的勒索。

我尽量平静地叙述,像在说别人的故事,但紧握的双手还是泄露了我的情绪。

张律师认真地听着,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。

“所以,林小姐,你的最终诉求是?”她放下笔,看着我。

“我想彻底脱离这个家庭。”我清晰地说出这句话,“法律上,经济上,情感上。”

“我不想再被他们以亲情和孝顺的名义绑架,无限度地索取。”

“我希望明确我和父母之间的权利和义务,尤其是经济方面的。”

张律师点点头。
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。”

“从法律角度,子女对父母有赡养义务,这是明确的。”

“但是这个义务并非没有界限,通常是在父母缺乏劳动能力或生活困难时,子女根据自身经济能力承担相应的赡养责任。”

“而且,赡养义务是针对父母,并不包括已成年的兄弟姐妹。”

她顿了顿,看着我。

“根据你的描述,你的父母均有收入来源,并未达到需要你支付高额赡养费的程度。”

“而他们要求你无限度补贴弟弟的行为,更是没有法律依据的。”

“你想要摆脱的,更多是一种情感和道德上的绑架。”

“是的。”我肯定地说,“所以我需要专业的帮助,告诉我该怎么做,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。”

张律师沉吟片刻。

“我建议我们可以分几步走。”

“第一步,收集证据。”

“包括他们向你索要钱财的记录,言语威胁辱骂的录音,以及能证明他们更偏袒你弟弟,将家庭资源过度倾斜的证据。”

“第二步,我会尝试与他们进行正式沟通,发出律师函,表明你的立场和底线,要求他们停止不合理的要求。”

“第三步,如果沟通无效,可以考虑通过诉讼方式,明确赡养费的具体金额和支付方式,从法律上厘清界限。”

“当然,诉讼是最后的选择,毕竟涉及亲情,我们尽量以协商为主。”

“但我必须提醒你,林小姐,这个过程可能会很艰难,你会面临巨大的舆论压力,甚至来自亲戚朋友的指责。”

我迎上她的目光,没有丝毫犹豫。

“张律师,我已经准备好了。”

“再难,也不会比现在更难。”

“我需要一个了断。”

张律师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。

“好,那我们就开始吧。”

“首先,从今天起,注意保存所有与你家人的通讯记录。”

“尤其是涉及到钱和要求的。”

“其次,关于你目前的伤势,相关的医疗记录,费用单据都保留好,这可以证明你目前需要休养,经济能力和精力都有限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

离开律师事务所时,天色已近黄昏。

我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。

有了明确的方向和专业的力量支撑,我不再是那个只能默默忍受的林薇。

苏晴送我回住处。

“怎么样?谈得还好吗?”她关切地问。
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,“张律师很专业,给了我很多建议。”

“那就好!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?”

“先按律师说的,收集证据。”我说,“然后……等我脚好一点,得尽快找份新工作。”

之前的工作因为请假做手术和休养,已经辞掉了。

经济独立,是我能摆脱家庭控制的基础。

“工作的事不急,你先养好伤。”苏晴说,“我这边还有点积蓄,你先用着。”

“不用,晴晴,我自己有打算。”我婉拒了她的好意。

我已经麻烦她太多了。

回到安静的公寓,我打开了手机。

果然,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像炸弹一样涌了进来,绝大部分来自“妈妈”。

“林薇!你死到哪里去了!”

“赶紧给我滚回来!”

“电话不接信息不回,你想翻天吗!”

“你弟弟的病还没好利索,家里一堆事,你赶紧回来干活!”

“我告诉你,别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!”

“再不回来,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!”

一条比一条言辞激烈。

最后几条,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,带着试探。

“薇薇,你去哪儿了?妈也是担心你。”

“你脚怎么样了?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,快回来吧。”

“妈给你炖了汤,回来喝点补补身子。”

我看着这些信息,心里毫无波澜,甚至有点想笑。

打一巴掌再给颗糖。

这套路我太熟悉了。

以前每次我表现出一点反抗,她就会这样。

先是暴怒施压,如果不行,就换上怀柔政策。

一旦我心软回去,等待我的就是更严苛的控制。

这次,我不会再上当了。

我没有回复任何一条信息。

只是按照张律师的指导,把所有记录截图保存。

然后给我妈发了一条简短而明确的信息:

“妈,我脚伤需要静养,暂时不回去了。你们照顾好自己。林峰已经成年,他的事情请他自己负责。以后关于钱的事,不要再找我。我的钱要用来支付医疗费和生活费。”

发完这条信息,我设置了消息免打扰。

然后把手机关静音,扔到了一边。

我知道,这条信息会像一颗炸弹在家里引爆。

但我必须这么做。

划清界限的第一步,就是明确表达自己的立场。

果然,没过多久,手机屏幕开始频繁闪烁。

即使静音,也能看到提示灯疯狂地亮起又熄灭。

我懒得去看。

无非是更疯狂的辱骂和威胁。

我拄着苏晴帮我买的临时拐杖,走到厨房,给自己倒了杯水。

看着窗外城市的夜景,灯火璀璨,充满了未知的可能。

我的新生活开始了。

尽管开局艰难,但主动权第一次掌握在了我自己手里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我过得异常平静。

每天按时吃药,做简单的康复活动。

用电脑浏览招聘信息,投递简历。

虽然脚伤限制了我的行动,但精神上却前所未有的自由。

母亲和林峰的骚扰电话和信息渐渐少了。

也许他们意识到这次的我和以往不同。

又或者在酝酿着什么新的风暴。

林峰给我发过一条信息,语气是罕见的客气:

“姐,你还在生气吗?妈那天是着急了点,你别往心里去。你脚好点没?在哪儿休养?需要什么跟我说。”

我看着这条信息,冷笑。

黄鼠狼给鸡拜年。

我回了四个字:“很好,勿念。”

然后就不再理会。

期间,父亲破天荒地给我打了一个电话。

电话里他支支吾吾,还是老一套。

“薇薇啊,你妈就那个脾气,你别跟她计较。”

“一家人哪有隔夜仇。”

“你弟弟他……唉,你当姐姐的多担待点。”

“你在外面住,钱够不够?不行……就回来吧。”

我平静地听完,然后说:

“爸,我不是在赌气。”

“我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。”

“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,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。”

父亲叹了口气,没再说什么,挂了电话。

我知道,他和我妈不一样,他心里或许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,但他懦弱了一辈子,早已习惯了沉默和妥协。

指望他站出来为我主持公道,是不可能的。

一周后,我的脚伤好转了一些,肿消了不少,疼痛也减轻了。

我约了医生复查。

复查结果不错,医生说恢复得很好,但石膏还要再打几周,不能负重。

从医院出来,我拄着拐杖,慢慢走在街上。

阳光很好,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

我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,感觉生活充满了希望。

就在这时,手机响了。

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。

我犹豫了一下,接了。

“喂,是林薇吗?”一个略显熟悉的中年女声。

“我是,您哪位?”

“我是你三姨啊!”对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“哎呀,可算找到你了!你妈都快急死了!”
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

三姨。

母亲的亲妹妹。

和我妈一样是个热衷于家长里短,并且坚定不移站在我妈那边的“正义使者”。

她找到我准没好事。

风暴果然还是来了。

而且换了种方式。

“三姨,有事吗?”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。

“哎哟薇薇啊,你可真是的!搬出来住也不跟家里说一声,把你妈急得呀,吃不下睡不着的!”

三姨的语气带着夸张的关切和责备。

“我跟我妈说过了,我需要静养。”我淡淡地说。

“静养在哪不能养啊?非要在外面?家里不比外面舒服?”

“你一个女孩子,还伤着脚,在外面多不安全!听说还是租的房子?多浪费钱啊!”

“听三姨的话,赶紧搬回来!你妈说了,之前的事她都不计较了,回来给你做好吃的补补!”

又是这一套。

假装关心,实则施压。

“三姨,我在这里挺好的,很安静,有利于恢复。”我站在原地阳光有些刺眼。

“好什么呀!”三姨的音调拔高了“薇薇,不是三姨说你,你也太不懂事了!”

“你妈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?”

“现在你弟身体不舒服,家里正是需要人的时候,你怎么能甩手就走呢?”

“你妈年纪也大了,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她?”

我握紧了拐杖,指节有些发白。

“三姨,林峰二十八岁了,只是发烧,需要怎么体谅?”

“我也伤了脚,需要静养,谁来体谅我?”

三姨被我问得一噎,随即语气变得强硬起来。

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!你弟能跟你一样吗?”

“他是男孩子,将来要顶门立户的!现在生病了,你这个当姐姐的多照顾点,不是应该的?”

“再说了,你妈报警找你是不对,但那也是担心你啊!”

“你就为这点小事,记恨你妈,跟你弟置气,至于吗?”

看,来了。

经典的偷换概念,模糊焦点。

把他们的无理取闹说成是我的小题大做。

把他们的控制欲美化成关心和爱。

我深吸一口气,不想再纠缠。

“三姨,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,还要回去吃药。”

“哎!你别挂!”三姨急忙叫住我“薇薇,三姨跟你说正经的!”

“你妈昨天去医院检查了,血压高得厉害!医生说要静养,不能受刺激!”

“这都是让你给气的!”

08

我握紧了拐杖,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,但声音却异常平静。

“三姨,我妈身体不好,应该让林峰多照顾。毕竟,他是家里的顶梁柱,也该尽尽孝心了。”

电话那头,三姨明显被我这不软不硬的钉子噎了一下。

“你……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!行,你妈的事你不管,你弟弟的事你总能管吧?”

“林峰又怎么了?”我几乎能猜到接下来的台词。

“他工作不是还没稳定吗?最近想和人合伙做点小生意,启动资金还差五万。你当姐姐的,总不能看着弟弟有困难不帮吧?你妈说了,知道你手头也不宽裕,让你先拿三万出来应应急,就当是借的,以后让你弟弟还你。”三姨的语气带着理所当然的施舍感,仿佛让我出这笔钱是天大的恩典。

果然,图穷匕见,还是为了钱。

我几乎要冷笑出声。

母亲高血压是真是假我不知道,但为林峰要钱,这才是终极目的。

先用亲情和健康施压,不行就直奔主题。

这套组合拳,他们打得真是熟练。

“三姨,我刚做完手术,没了工作,积蓄都付了医药费和房租。”我看着街对面橱窗里自己的倒影,语气平淡无波,“别说三万,三千我现在也拿不出来。林峰想做事业是好事,让他自己想办法,或者,你们当长辈的可以支持他。”

“林薇!”三姨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,“你怎么这么自私!一点亲情都不讲!那可是你亲弟弟!你妈把你养这么大,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?三万块都要推三阻四!我告诉你,你今天要是不拿这个钱,以后就别认我们这些亲戚,也别认你妈这个妈!”

终于,最后一块遮羞布也撕掉了。

道德绑架不成,就开始威胁断绝关系。

若是以往,这样的话足以让我恐慌、内疚、妥协。

但此刻,我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,甚至有一丝荒谬的可笑。

“三姨,”我打断她的咆哮,声音清晰而稳定,“如果亲情只能用钱来衡量,如果妈妈和弟弟的存在只是为了不断从我这里索取,那这样的亲人,不认也罢。钱,我一分没有。你们想怎么做,是你们的事。再见。”

说完,我不再理会电话那头传来的气急败坏的叫骂,直接挂断,将这个新号码也拖进了黑名单。

阳光依然很好,但我却感到一丝寒意。

我知道,这仅仅是个开始。

三姨不过是先锋,真正的压力还在后头。

母亲绝不会善罢甘休,她一定会想出更多办法来逼迫我就范。

我拄着拐杖,慢慢地走回住处,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。

我不能坐以待毙,必须加快步伐。

09

回到公寓,我立刻打开电脑,将刚才与三姨的通话内容简要记录了下来,并标注了日期和时间。

虽然通话没有录音,但记录下关键要点也是证据的一种形式。

做完这些,我揉了揉眉心,感到一阵疲惫。

不仅仅是身体上的,更是精神上的长期消耗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苏晴发来的消息:“薇薇,怎么样?复查还顺利吗?有没有被‘骚扰’?”

我苦笑一下,回复:“复查顺利。刚被三姨电话轰炸完,主题:我妈高血压,以及林峰要创业缺五万,让我出三万。”

苏晴发来一连串愤怒的表情包:“他们还有完没完!真是吸血鬼!你没答应吧?”

“当然没有。我直接拒绝了,估计接下来还有的闹。”

“别怕!有我和张律师呢!对了,告诉你个好消息,我托朋友打听了一圈,有家公司正在招项目助理,工作内容和你之前做的有重叠,而且他们老板比较开明,听说你暂时需要居家办公一段时间也愿意考虑,我把你简历推过去了,说不定有戏!”

看到这条消息,我精神一振。

这真是雪中送炭。

“晴晴,太谢谢你了!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。”

“跟我还客气!你好好准备一下,万一有面试,拿出最好的状态来!用实力打脸那些看不起你的人!”

“嗯!”我用力回复了一个字,心里暖流涌动,也重新充满了力量。

是的,我必须自己强大起来。

经济独立,是我所有计划的基础,也是我未来安身立命的根本。

接下来的几天,我一边积极进行康复训练,一边认真准备苏晴介绍的那个职位。

我查阅了那家公司的资料,研究了可能涉及的项目,甚至还针对岗位要求做了些简单的分析预案。

而家里那边,意料之中的“风暴”果然升级了。

先是几个平时不怎么联系的亲戚,轮番打电话或发微信过来,主题无非是“父母养你不容易”、“弟弟是血脉至亲要帮扶”、“一家人以和为贵”、“你妈身体不好别气她”。

语气有劝解的,有说教的,也有暗含指责的。

我一律采用标准回复:“谢谢关心,我目前养伤中,经济困难,无力帮助他人。家庭事务,我会自己处理。”

然后便不再多言。

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,显然激怒了我的母亲。

一天下午,我接到了林峰的电话。

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,也不再伪装客气。

“姐,你到底什么意思?妈被你气得真的住院了!现在在医院躺着呢!你不闻不问就算了,连钱都不肯出,你还是人吗?”

我心里一紧,但随即告诫自己要冷静。

这可能是新的施压手段。

“哪家医院?病房号多少?诊断报告和缴费单拍给我看看。”我冷静地问。

林峰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,支吾了一下:“在……在二院!反正就是被你气的!医生说要静养!住院费好几千呢,妈说她的钱都给你弟……给我做生意用了,现在连住院费都交不起,你看怎么办吧!”

漏洞百出。

连医院名字都说得犹豫,更别提具体的证据了。

我心中冷笑,语气却依旧平稳:“把单据发我核实。如果是真的,该我承担的部分,我会负责。但必须看到医院出具的正式单据。”

“林薇!你非要这么冷血吗?妈都这样了你还在这计较单据!”林峰恼羞成怒。

“不是计较,是确认事实。另外,如果妈真的住院了,需要人照顾,你是儿子,又在本地,理应承担起责任。我脚上有石膏,行动不便,实在无法前去。”我把责任推了回去。

“你……好!好!你等着!”林峰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。

我放下手机,手心有些出汗。

我不知道母亲是否真的住院,但林峰的反应让我疑心重重。

我犹豫了一下,给苏晴发了条信息,请她帮忙打听一下市二院是否有一个叫王秀梅的病人住院。

苏晴很快回复:“包在我身上,我有朋友在卫生系统,查起来快。”

等待回复的时间有些难熬。

我既希望这是假的,却又隐隐害怕万一母亲真的因此生病,那种复杂的负罪感会再次缠绕上来。

我走到窗边,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,努力平复心绪。

张律师说过,在情绪对抗中,保持冷静和理性是最重要的武器。

一个多小时后,苏晴的电话打了过来,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和鄙夷:“薇薇,查了!市二院最近三天根本没有叫王秀梅的病人住院!连急诊记录都没有!你妈和你弟,真是在演一出好戏啊!为了要钱,这种谎都敢撒!”

悬着的心重重落下,但随之涌起的不是轻松,而是更深的寒意和悲哀。

为了钱,他们真的可以毫无顾忌地利用亲情,甚至不惜诅咒自己生病。

我对这个家最后一丝残存的温情期待,也随着这个谎言彻底粉碎了。

“我知道了,晴晴。谢谢。”我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
“你没事吧?别难过,为这种人不值得!”苏晴担心地说。

“我没事。”我深吸一口气,“反而更清醒了。这下,我连最后一点顾虑都没有了。”

是的,再也没有了。

他们亲手斩断了那根早已脆弱不堪的亲情绳索。

10

母亲和林峰的“苦肉计”被我识破后,他们消停了两天。

但我知道,这不会是结束,而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宁静。

以我对他们的了解,更激烈的手段还在后面。

果然,两天后的傍晚,我的房门被粗暴地敲响了。

不是礼貌的叩门,而是“砰砰砰”的砸门声,伴随着母亲熟悉而尖利的叫骂:“林薇!你给我出来!我知道你在里面!躲着就有用吗?你这个不孝女!白眼狼!”

我心头一凛,他们居然找到这里来了?苏晴表姐的房子地址我很确定没有告诉过任何人。

是跟踪?还是从别的渠道打听到的?

砸门声引来了隔壁邻居的开门询问:“怎么回事啊?吵什么呢?”

母亲立刻提高了音量,声泪俱下地向邻居“控诉”:“大家评评理啊!我是她亲妈!我含辛茹苦把她养这么大,她现在翅膀硬了,不管我这个当妈的了!我生病住院她都不来看一眼啊!自己躲在这里享清福!天底下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女儿啊!”

邻居似乎说了些什么,声音不大,但母亲的哭嚎声更大了。

“我怎么生了她这么个东西啊!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!”

我站在门内,浑身冰冷,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

她竟然用上了“一哭二闹三上吊”的把戏,还选择在我租住的地方,企图用舆论压垮我。

这种不顾颜面、不计后果的泼闹,是她最后的,也是最擅长的武器。

愤怒、羞耻、难堪……种种情绪涌上心头,我的手在颤抖。

但我知道,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开门。

一旦开门,面对她的撒泼和邻居围观,我只会更加被动,甚至可能发生肢体冲突,对我养伤极为不利。
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迅速做了几件事。

第一,打开手机录音功能,走到门后,清晰地说:“妈,我知道是你。请你不要在外面大声喧哗,影响邻居。有什么事,我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,或者等我能正常行走了再谈。你现在这样做,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”

门外,母亲的叫骂停顿了一瞬,随即更加高亢:“法律?你还想告你妈?你个天打雷劈的!大家听听啊,她还要告我啊!我白养你了啊!”

我不再回应她的哭嚎,转而做了第二件事:报警。

我压低声音,快速清晰地告诉接警员我的地址,声称有人在我门外持续喧哗、砸门,对我进行骚扰恐吓,我独自在家且脚部受伤行动不便,感到人身安全受到威胁。

然后,我做了第三件事:给苏晴发了一条紧急信息:“晴,我妈找到我住处了,正在门外闹。我已报警。另外,麻烦你立刻联系张律师,告知她这个情况。”

做完这些,我靠在门边的墙上,听着门外母亲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辱骂和邻居们隐约的议论声,心跳如鼓,但思绪却异常清晰。

我知道,真正的对决,提前到来了。

这不是我计划中最理想的时机,但我别无选择,只能迎战。

几分钟后,警笛声由远及近。

门外母亲的叫骂声陡然一变,带上了哭腔:“警察同志,你们来得正好啊!你们要给我做主啊!我女儿不孝啊,不管我死活啊……”

我听到警察的声音在询问情况。

又过了几分钟,敲门声再次响起,这次是礼貌的叩门,和一个沉稳的男声:“你好,我们是派出所的,请开一下门。”

我深吸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,然后打开了门。

门外站着两名警察,一脸无奈和审视。

母亲站在他们身后,头发有些凌乱,眼睛红肿,正用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抹着眼泪。

走廊里,还有几个邻居在探头探脑。

“警察同志,就是她,我女儿林薇。”母亲抢先指着我哭诉,“她不管我啊,我生病了都不来看我,自己躲在这里……”

“警察同志,您好。”我平静地打断她,看向两位民警,“我是林薇。关于我母亲王秀梅女士的指控,我有完全不同的说法,并且可以提供相关证据。另外,我目前脚部骨折,打着石膏,行动不便,是否可以请两位进屋坐下说?站在这里,也影响邻居。”

我的冷静和有理有据,让两位警察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。

他们点点头,走进了屋子。

母亲愣了一下,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镇定,也急忙跟了进来,嘴里还不停念叨着“没良心”、“不孝顺”。

进屋后,警察示意我们都坐下。

母亲又开始她的表演,诉说如何辛苦把我养大,如何为我操心,如今我如何冷漠无情,弃她于不顾。

我安静地等她说完,然后才开口,声音不大,但足够清晰:

“警察同志,首先,我并非不赡养父母。我母亲王秀梅女士,今年五十二岁,身体健康,有正常工作收入。我父亲也有稳定工作。他们完全具备劳动能力和经济能力,并未达到需要我支付高额赡养费的程度。”

“其次,关于我母亲声称的生病住院,经核实,近期并无相关住院记录。此事我有查询记录为证,稍后可以提供。”

母亲脸色一变,尖声道:“你胡说!我明明不舒服!”

我没理她,继续陈述:“第三,我目前因脚踝骨折术后,处于康复期,无工作收入,且需自行承担医疗及生活费用,经济拮据。这一点,有医院的诊断证明、手术记录和费用单据可以证明。”

“第四,我母亲此次前来,并非因为所谓的我不赡养,而是要求我无偿拿出数万元资助我已成年的弟弟林峰所谓的‘创业’,我因无力支付而拒绝,故而引发此次纠纷。我这里有她通过其他亲戚向我索要钱财的部分信息记录。”

“第五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,”我看向警察,语气沉重而坚定,“我母亲今天的行为,包括跟踪找到我的住址、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辱骂、试图煽动舆论对我进行道德绑架和施压,已经严重干扰了我的正常生活、休息和康复,对我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压力和困扰。我作为一名独居且行动不便的伤者,感到人身安全受到威胁。我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。”

我一口气说完,条理清晰,有理有据,并且点明了问题的核心——这不是简单的家庭纠纷,而是以亲情为名的骚扰和勒索。

两位警察听完,对视了一眼,态度明显更加严肃了。

他们转而看向我母亲:“王女士,你女儿说的是否属实?你要求她给你儿子钱是怎么回事?”

母亲显然没料到我会准备得如此充分,而且句句切中要害。

她一时语塞,脸涨得通红,支吾道:“我……我不是要钱,我是……她是我女儿,帮帮弟弟怎么了?她有钱在外面租房子,没钱给家里?她就是没良心!”

“租房子是因为我原有的住所环境不利于养伤,且我需要独立安静的空间。租金用的是我自己的积蓄和朋友的借款。”我补充道,“而且,根据法律,已成年的弟弟,并没有权利要求姐姐无偿资助其创业。我有权支配自己的合法财产。”

警察点了点头,显然明白了事情的症结所在。

年长些的警察对我母亲说:“王女士,子女有赡养父母的义务,但前提是父母缺乏劳动能力或生活困难。从目前情况看,你们夫妻有收入,不符合强制要求子女支付高额赡养费的条件。至于兄弟姐妹之间,法律上没有强制扶助的义务,更多是出于自愿。你女儿现在有伤在身,没有收入,你要求她拿出大笔钱给你儿子,这确实不合情理。而且你今天的这种行为,已经涉嫌扰乱他人正常生活和公共秩序,如果情节严重,是可以处理的。”

母亲一听“处理”两个字,顿时慌了,但又不甘心,哭喊道:“警察同志,你们不能只听她一面之词啊!我是她妈啊!我养她这么大,她就该听我的!她现在这样,就是不对!”

“王女士,你女儿是成年人,有独立的民事行为能力,有权决定自己的生活和经济安排。你的要求,已经超出了合理的范围。”警察的语气严厉起来,“我们今天过来是调解纠纷,维持秩序。如果你继续在这里吵闹,干扰你女儿休养,甚至影响到其他邻居,我们只能请你离开,或者带你去派出所进一步处理。你考虑清楚。”

就在这时,我的手机响了,是张律师打来的。

我当着警察的面接起,并按了免提。

“喂,张律师。”

“林小姐,苏晴把情况跟我说了。你那边现在怎么样?警察到了吗?”张律师专业而冷静的声音传来。

“张律师,警察同志已经在了,我正在向他们说明情况。”

“好。请转告警察同志,我是林薇女士的代理律师。关于王秀梅女士长期对我当事人进行情感勒索、道德绑架,近期更变本加厉,在明知我当事人术后行动不便的情况下,持续骚扰、施压,甚至捏造事实试图榨取钱财的行为,我们已经开始收集证据。今天她上门闹事的行为,如果对我当事人造成进一步身心伤害或实质影响,我们将保留采取法律措施,包括但不限于申请人身安全保护令、追究其侵权责任的权利。相关律师函,我们会在整理完证据后正式发出。请警察同志对此事予以关注,并制止王秀梅女士的不当行为,保护我当事人的合法权益。”

张律师的话,通过免提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。

专业、冷静、充满法律威慑力。

母亲的脸瞬间变得苍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