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夜里十一点多，赵本山刚从片场回来，后颈还沾着片场的灰尘，手指在被子上捏出几道褶子——眼皮沉得像粘了双面胶，刚把被子拉到胸口，旁边的马丽娟突然侧过身。 她头发蹭着他耳朵，声音软乎乎的：“老赵，我表妹玲辉，北京电影学院毕业的，想在你剧组试试戏。” 赵本山没睁眼，哼唧一声翻了个身，后背对着她——白天拍了十七场戏，嗓子哑得说不出整话，只想把脸埋进枕头里。 马丽娟在他腰上拍了一巴掌，力道不重，带着点撒娇的嗔怪：“装睡是吧？人家孩子从小就喜欢演戏，你就当帮我个忙。” 赵本山这才睁开眼，床头灯的光在他眼角纹里晃，他摸出手机看时间，屏幕映着马丽娟期待的脸——他想起刚认识那会儿，她也是这样，为亲戚的事求他，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。 第二天在片场，赵本山跟副导演提了句：“给刘玲辉留个角色，不用太显眼，能搭戏就行。” 《刘老根2》里她演李丹，跟唐鉴军搭对手戏。开拍前她蹲在监视器旁记笔记，铅笔尖把纸戳出好几个洞，导演喊“开始”，她手心里的汗把剧本洇出一圈印子。 戏播完，有人问赵本山：“你那表妹演得咋样？”他挠挠头：“台词顺，表情也到位，就是……观众看完记不住名儿。” 后来他又把她塞进《马大帅》，从刘经理到小芹再到裴倩，角色换了三个，戏份一次比一次多。 有回拍美容院那场戏，刘玲辉为了一句台词“您这皮肤得补水”，对着镜子练了二十多遍，连服务员递水都条件反射地说“姐，我给您试试这款面膜”。 可观众讨论的还是范德彪的“辽北第一狠人”，没人提那个说话温温柔柔的裴经理。赵本山坐在剪辑室里抽烟，烟灰掉在裤腿上都没察觉——难道真像圈里人说的，有些人天生就跟聚光灯隔着层纱？ 片场的日头晒得人发晕，刘玲辉抱着剧本蹲在树荫下啃，饰演胜子的李胜走过来，把冰红茶塞她手里：“别中暑了，我这有藿香正气水。” 她抬头时，阳光正照在李胜的侧脸，他耳朵尖红扑扑的，像是不好意思。后来剧组聚餐，有人起哄让他俩喝交杯酒，李胜端着酒杯的手都在抖，刘玲辉却大大方方地碰了杯——那天她才知道，这个总穿工装裤的男演员，家里是做建材生意的，却非要自己跑组当演员。 戏拍完，李胜跟赵本山说：“叔，我想娶玲辉。”赵本山瞅着他：“你家条件那么好，不怕她以后还惦记拍戏？”李胜挠头：“惦记就拍，我投资，赔了算我的。” 婚礼在长春办的，赵本山特意推了商演去捧场。他看着刘玲辉穿婚纱的样子，悄悄跟马丽娟说：“台前没火，倒把自己嫁出去了，这算不算歪打正着？” 婚后刘玲辉真的拍了几部戏，李胜砸钱搭班子，请的都是熟脸演员。可播出后，网上评论里她的名字还是夹在配角列表里，像颗不起眼的钉子。 有天赵本山去探班，看见刘玲辉在片场盯着场记板发呆，李胜蹲在她旁边说：“要不咱不拍了？我看你管剧组后勤比当演员还上心。”她没说话，手指却在调度表上画了个圈——那里写着“下午三点换景，道具组提前半小时到场”。 后来赵本山公司缺个负责演出统筹的经理，他第一个想到刘玲辉。面试那天，她穿着白衬衫，把过去几年记的片场笔记摊在桌上，密密麻麻全是字：“这是《马大帅3》的灯光调度，这是小剧场的道具清单……” 现在去刘老根大舞台后台，总能看见她抱着对讲机跑前跑后，指挥演员候场，检查音响设备，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滴，嘴角却带着笑。 有回赵本山路过茶水间，听见她跟新来的实习生说：“当年在片场背台词总卡壳，导演骂我‘木头脸’，现在才明白，每个位置都得有人搭台，聚光灯照不到的地方，也能踩出脚印。” 马丽娟后来问赵本山：“要是早知道她不适合台前，当初还帮她吗？”他正给兰花浇水，壶嘴的水流在花盆里，滋滋地响：“帮人不是非得帮到顶，能让她找着自己的道儿，就不算白忙。”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，落在赵本山的老花镜上，镜片反射出光，像极了当年马丽娟求他时，眼里的星子
